子还总是帮我们搬煤气坛子呢,以后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
王温诶了一声“我去买点菜,你们忙着。”
等看不到王温的身影后,择菜的几人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哦,书言那好的孩子,个子高长得帅,还考了那么好的大学,眼见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
有人道“这就是命啊,听说就差一点点了。”
“什么就差一点点”
“就是这次是二次复发,那孩子小时候就得过这病,这二次复发啊唯一救命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结果你们说巧不巧,之前还好好的孩子,还能说笑吃饭出门溜达呢,突然就病重了。”
“那这有什么巧不巧的,本来就是这种病啊。”
“不是说这,是他已经等到骨髓移植了,听说就在拜了城隍的第二天,医院那边就有了消息,结果这个联系安排进一步检查配型的过程,那孩子病突然就恶化了
,没几天人就没了。”
“那要是再撑个几天,说不定就治好了。”
“可不就是哎,都是命。”
昏暗的筒子楼里,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身影从热闹的厨房门口飘过,厨房里说的话王书言也听到了,但他并不怎么关心,他只是放心不下妈妈。
往最后一间屋子里走去的时候,以往总会发出咯吱响的破地板这会儿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大门是紧闭的,但王书言已经不需要推门才能进去了,他死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执念不散的鬼魂。
屋内还是他死前的样子,妈妈躺在床上,面朝着遮挡的布帘,满是干裂的手轻轻搭在中间,似乎想要探过去摸一摸另一边床,却又不敢面对现实的不敢动。
王书言躺回了自己的床上,一侧头还能看到另一边隐约可见的轮回,他很想说,妈妈,我还在。
可是他知道妈妈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不在了,他妈妈要怎么办,以后谁能来照顾他妈妈,以前还有那么多说好的事,他都要食言了。
压抑的哭声在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可是在生死面前,无论是活人还是阴魂,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王温买了菜回来,简单炒了个蔬菜,又炖了汤。
她知道妹妹应该不会愿意跟她回家,她是跟公婆一起住的,也是摩擦不断,对于她这些年帮衬妹妹的事,公婆意见不小。
但除了儿女,王馨是她在这世上最后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所以公婆说公婆的,她帮衬她的。
王馨慢慢喝着汤,看着姐姐这几日照顾自己的疲惫,王馨道“你待会儿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王温“没事,我今天陪你。”
今天刚把书言火化上山,她实在是不放心妹妹一个人,这里到处都有书言生活过的痕迹,等到夜深人静时,有个人陪着总归容易熬一些。
王馨摇了摇头“我总要一个人的,你放心吧,小月马上就高考了,你得回去多陪陪她,回去吧,让我自己适应一下一个人的生活。”
王温叹了口气“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再看看我那边有没有出租的房子,如果有你就搬过去,住得离我近一点,我也放心一些。”
王馨没拒绝,点了点头,把姐姐熬的汤都喝完了。
王温走了,王馨一个人坐在屋里,老筒子楼的隔音不怎么样,放学后有些小孩尖笑跑闹的声音根本无法被墙体阻隔。
还有厨房里大火烹炒的声音,别人家烟火的香气。
王馨没开灯,就这么坐在屋子里,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去,看着路灯又亮了起来。
以前这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可能在加班,又或者在跟儿子视频,她怕孩子省吃俭用苦着自己,所以常常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一个视频弹过去,要是看他吃得好,自己这才放心。
正晃神想着,不知道哪家熊孩子放学了,走到楼栋门口还没上楼梯,就大喊着妈妈
我回来了,好饿要吃饭。
王馨的心猛地一抖,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海水一般席卷上来,让她窒息到几乎要喘不过气。
看着蜷缩跪倒在地上的人,王书言慌忙扑过去,可他根本触碰不到妈妈,任他如何焦急如何喊叫,没人能听得见他,也没人能看得到他。
王馨死了,跳河死的,死之前还做了王书言最爱吃的菜,摆放在王书言的遗像前,然后跳了河。
对别人来说那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夜晚,但对王家母子来说,没人知道那一夜的母亲有多绝望,也没人知道亲眼看着母亲跳河,逐渐沉入水底的儿子求助无门有多无望。
妈妈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死后魂魄并没有像他一样游荡在人间,他依旧没能跟妈妈见上一面。
王书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阳间,他游荡了好几天,看着姨妈哭得几度昏过去,看着他和妈妈住过的房子被房东重新收拾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他四处游荡。
后来不知怎么就游荡到了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