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爱好,真的是爱好吗
所有人都有爱好,都有向往,钱权酒本身并不能让人开心,让人满意的,是它们带来的东西,人们要的是快乐,适当愉悦的情绪体验,才会让生命过程不至于无趣,死者连房事都需要酒助兴,会真的喜欢酒吗
未必。当一样东西成了必要,必须的存在,而不是自己主动的选择,快乐也就不那么纯粹了他真正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
死者看起来活得很远,没什么烟火气,每天忙碌工作,像个假人,机械的干着应该的事,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为什么不渴望与人产生羁绊
人是群居动物,基因里写着需要社会关系几个大字,不同的只是量的多少,再宅再社恐的人,也会渴望一份稳定的关系,来自父母朋友还是爱人,总得有一个,哪怕一个就够,他为什么不想还是
指尖滑过宣纸,落在某行字上,叶白汀眼神闪了闪。
还是已经有了,只是藏起来了
从看到尸体表现他就觉得不对,死者心里一定有一个很看重的人,他很珍惜这个人,下意识在对方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和小妾床事特别激动时,会亲吻她用烟松纱蒙起来的眼睛
他在幻想幻想中亲吻的,怀中亲密的这个人不是后院养着的小妾,而是另一个,这个人的眼睛一定很特别,或者传达出来的情绪对他很重要,比如很漂亮,很温柔,很包容不去找正主,选择这种代偿,这个正主,他可能求不到。
烟松纱在这里有没有特殊的意义为什么一定是烟松纱,而不是什么别的纱
叶白汀迅速翻着口供,从布行掌柜那一打里寻找这三个字找到了
烟松纱是死者自己做出来的布死者对制布染色颇有天分,名下布行开的红火,根基就是这份底气,店里很多布都是他亲自做出的方子,烟松纱是最特别一种,别的布或贵或便宜,不一而足,烟松纱不但价贵,娇气,还难得,除了原料稀缺,染色的草也难寻,成布做出来是淡淡的青,比天色浅,比水色润,如烟如雾,薄如蝉翼,触之如肤,制作方法很神秘,死者一直亲力亲为,耗个一年半载做好了,也大多自己留着,心情很好时,才会往外卖个一匹半匹。
喜欢到藏起来也不能伤害半分的人,贵又难制也不愿假手他人的布
还有小楼,角门,这个一到夜里就被封闭出来的单独空间,必有存在的价值,心尖上的人死者要不到,未必见不到,他这么聪明,这么努力,权钱酒不缺,为的是什么
叶白汀大胆猜测,死者与这个人并非没有交际,可能早就是熟人,只是一直藏得很严实,没被别人知道。
那这小楼的作用可太大了,可以不为人知的和某人私会,也可以把白天不方便的,与别人的会面安排在这里他的秘密,不止一个。
就死者本身来说,六品督粮运转史,在京城官不算大,也不是无足轻重,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足以威胁性命粮米,布行死者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称得上重要的,似乎只有秘方,或者账本类似的东西。
做东西的秘方,锦衣卫大抵不会关注,所以应该是类似账本的东西如果能威胁到别人的性命,当然也就能把死者置于危险之中,东西在他手里,就是危险。
死者多疑,谨慎,对谁都不放心,不信任,保命的东西会放在哪里他在哪里呆的最多,哪里最能给他安全感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还是自己身边
死者最多停留的地方,口供上显示,并不是小楼,而是前院书房。
书房太显眼,若他真选择把东西放在这里,一定会有一个特殊的隐藏之法,密道暗格机关或其它,一定是看起来很简单,甚至摆在你面前,但你一定会忽略的方法
叶白汀想着想着,意识越来越沉,最后倒在了地上,也不知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他这具身体本来就不康健,还费了那么多心神观察算计,验尸都是强撑着精神,热米粥再养人也不是药,有个过程,再加热水澡本就解乏
深度睡眠是对病弱身体最好的抚慰,在这诏狱,想睡个好觉实在太难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意识再度慢慢转回来时,叶白汀听到左右邻居又在吵架,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左边邻居脾气直又暴躁“你快点叫醒他,热粥再不吃要凉了”
右边邻居慢条斯理,一听节奏就是在摇扇子“你怎不叫”
左边邻居“那不是怕他万一生气了,粥不分给我么”
右边邻居“ 我叫,他就不生气了”
叶白汀
一睁眼就看到吃的,体验竟然还不错。
“什么时辰了”他嗓子仍然有点哑,说话也快不了。
右边邻居抢答“早先老鼠就没那么多了,肯定是白天,上午”
叶白汀“到中午了”
左边邻居沉默片刻“这我怎么知道”你是在挑衅我么
右边邻居刷一声打开扇子“方才有狱卒商量换班了就去一梦楼吃酒,该是未至午时,不过也快了。”说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