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拼不全的碎尸,他已验出死期绝非在半年年,若管修竹尸身无误,肯定不是凶手,但这件事他知道,仇疑青知道,别人不知道便可以用。
赵兴德果然愣了一下“他还杀了人谁”
叶白汀眉平目直,稳的很“命案细节尚在调查阶段,不方便透露,赵大人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这个案子归北镇抚司管,户部上下需得配合,就行了。”
赵兴德瞪着叶白汀,好大的口气姓仇的从哪找来的小情儿,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嘴里还挺能说,不怕规矩辖制也要带着人四处走,官署都敢来,就不怕别人参他一本么
叶白汀心里只想笑。
这人一看就是消息不灵通,只顾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威风,都没关注别处,别说东厂西厂的公公,连人家燕柔蔓都知道他身份,知北镇抚司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赵兴德却只会以貌取人,见他没穿官服,长的又稍稍年轻些,周正些,就给他身份定了性
蠢成这样,往后仕途怕是艰难了。
叶白汀刺了赵兴德两句,就有些索然无味“当时与管修竹相熟的同僚,现在还有谁,指挥使都要见一见,问一问。”
赵兴德
句句不离指挥使,什么指挥使要问,是你要问吧
他回答只慢了一拍,叶白汀就挑了眉“赵大人不愿配合莫非这桩人命案,你也参与了”
“那不能,绝对没有的事,”赵兴德赶紧摆手,看了眼一字不言,姿态却明显撑腰纵容的仇疑青,“本官现在就去外头看看都有谁”
“不必。”
叶白汀从座位上站起来,不但自己走,还伸手请仇疑青“指挥使也一道去看。”
赵兴德
想骂脏话。
“户部官署年久失修,年前雪大,有几间屋子压坏漏水,正在申请修葺,底下官员没办法,搬到了大厅,到处乱糟糟的,指挥使您看”
仇疑青有意晾着他,没搭理,就是抬脚往前走,意思是,本使就要去。
赵兴德拦不住,便也只能带路了。
叶白汀“赵大人在户部,有不少年了吧”
“是。”
“那对管修竹应该熟悉”
“他是去年春天才来的新人,本官自是熟悉。”
“赵大人眼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经科举进来的,当然是有才华,能办事的人,没见去年上半年,风头都叫他出尽了么”赵兴德身在高位对点评,别人很有心得,“可惜年轻气盛,锋芒毕露不懂收敛,到底不是好事,最后还是没经得起那一关,朝库银伸了手啊。”
叶白汀“库银贪污一事,管修竹一个人做的”
赵兴德“当然,都说了他本事大么,且刑部大理寺联合查过,证据确凿,本官不想信,也没办法。”
叶白汀“具体怎么操作的户部库银乃是重中之重,每走一步,都要复杂的条陈批复,管修竹怎么绕过你们这些上官的”
赵兴德“都说了,人聪明啊,这具体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做到的,你们年轻人心眼多,本官年纪大了,倒真是猜不出来。”
叶白汀又问“管修竹在官署,可有仇人”
“本官不知,本官只是上官,需要他们协同办事,又不是他爹,私下关系怎好过问过多 ”赵兴德快速引着路,说话越来越敷衍,“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有点轴,好像不太好相处,官署里偶尔会有别人抱怨,说他不好合作啊到了,指挥使这边请。”
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地方很大,长长公案放得下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就是地方太大了,供暖没办法做好,多少炭盆都不够暖和。
赵兴德把二人带到了最近的公案前“关于管修竹的事,指挥使可以问他,他叫李光济,去年春和管修竹一起进的户部,算是同期,私下关系如何,下官不知,但工作上多有接驳之处,应是熟悉。”
李光济见到上官过来,已经站起来行礼,因起来的仓促,桌上堆叠的文书差点掉下去,他又手忙脚乱的去接。
叶白汀看了眼他的桌子,很长很宽的公案,几乎放满了东西,合着的卷宗,打开的纸来,用秃了的毛笔,来不及换水的笔洗
“很忙”
“有点”
李光济偏瘦,身上的官服有些旧,相貌在男子里不算出挑,却也绝对不丑,只是眼神里没什么精气神,显得整个人有些颓丧。
厅堂里人不少,见有人过来,全都支着耳朵听着呢,叶白汀便退后了一步,感觉这个时候,领导说话比较合适。
仇疑青站在他身侧,顿了顿,方才开口问“李光济,你和管修竹是同年”
李光济点头“是,科举之后,一起派的官。”
仇疑青“那你们关系,可是不错了”
“也不算,”李光济垂着眼,“我们出身差的有点多,我同他只是一起进来户部,初来乍到,有些事要一起熟悉,能说得上几句话,可我在仓部,他在度支,若非公务往来接驳,相处其实并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