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他就被悔意淹没,尤其是湛寻掀起眼睑,朝他淡淡投来一眼,意味不明地回“你猜猜。”
他更是追悔莫及,猜什么啊猜,“抱歉,我出去工作。”
上热搜的这件事湛恪己自然知晓。中秋那天,在宋酌的半哄半威胁下,湛寻老老实实跟着她回了趟山庄。
只是晚餐饭桌上,气氛微妙,父子俩谁也不抬眼瞧谁,静谧兜头扑下,只剩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她心里摸得一清二楚,父子俩这是在为上次的争执怄气,谁也不愿先低头。
不过能有这种局面她就满意了,就怕待会儿两人互呛,她夹在中间才最难应付。
下一秒,她担心的事情被湛恪己大喇喇捅破。
湛恪己拭净嘴,揶揄道“二十多岁的人还哭鼻子,怪不得不要小孩儿呢,自己可不就是没长大嘛。”
几个月前,
湛恪忠会在早餐时提起孩子这事,其实是受湛恪己搓哄的。他如今六十出头,头发稍隔久点不护理,便藏不住白发,这些天最里边的老牙也在松动摇晃、似乎有脱落的迹象。他上了岁数,自然想要有个孙辈的承欢膝下。
上次和湛寻一吵,他胸口闷气,今天可算让他找到机会讥笑他,把这口气一吐为快。
“爸。”宋酌使眼色,意图制止他别说下去。
“干嘛”湛恪己努嘴,“还不能说啦宋酌你就知道护着他、依着他,不要小孩儿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他胡来的”
湛寻见他爹数落宋酌,周身泠然,连嘴里刚喝下的汤都寡淡无味。他想说些什么,骤然开口,未来得及咽下的汤呛进气管里,他猛地咳嗽。
一时间血气涌上面颊,白腻的肤色涨红一片。
湛恪己横眉竖眼,“喝个汤急什么,我拿鞭子催你了么”说完想伸手替他拍背,又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在生气,于是收回了手,动作略显僵硬。
湛寻终于缓过来,声音因为咳嗽变得喑哑“这事儿是我决定的,和宋酌无关。”
老人家鼻间冷哼,手掌将桌面的餐具拍出脆响,“你们俩就互相护着吧。”
他没好气地起身,背影倔强。
当天夜里,湛寻从书房处理完工作回卧室,整个人分外黏腻,亲她的耳垂,湿漉的吻一路向下。
气氛渐渐燥热,催得两人难舍难分,湛寻探手在床头柜里的盒子里摸到一枚包装袋。
在撕开的那瞬,他在她耳边哑声问“你的决定改变了吗”
今晚临走前,宋酌被湛恪己叫去棋室谈话,约莫二十分钟后出来。他不用想也能揣度到,湛恪己是在劝说宋酌改变主意,再通过她来改变他的想法。
因为老爷子十分清楚,宋酌对他的影响力。
她怔忪半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其实今晚在棋室的二十分钟,她不止一次心疼眼前和自己对弈的老人,但她依旧坚守阵地。
其实湛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不幸的童年是湛寻不想生养孩子的一大原因。
当她说出后,湛恪己身躯一顿,指间的黑棋脱落,他面容掺揉了愧疚,越来越浓,最后吁出口长气,声线沧桑“那
随他去吧,我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湛寻的童年,一向是他最没有底气的。
宋酌片刻的闪神,湛寻眼底的光亮熄灭一半,“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想法。”
话音笃定,仿佛认定宋酌已经在棋室谈话后调转阵营。
她径直撕开包装袋,在他的闷哼声中替他弄好,“没改变,我有那么容易摇摆不定吗”
湛寻再睁眼时,眸底的星亮粲然。
宋酌这次的答复,令湛寻仿佛被浇筑进许多重量,他整个人都十分有底气起来。哪怕醉奶醉酒,也不会抓着她公司下属的男性声音不放。
她这次,总算给到了他点真切的安全感。没有再自以为是地擅自做主,替他做决定、或者不尊重他的决定。
肯定是这个原因,令他整个人膨胀到飘飘然,成日仗着她的偏宠,肆无忌惮地霸占她。
连她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爬起来煮碗面,他也要涎着张无辜的脸蛋来抢吃几口。
她晚上胃胀气,没吃晚餐,如今被他揉了小半会儿,气通畅了,食欲大增,哪怕是碗最简单的清汤小面,她连汤底都能给喝得精光。
他来抢,简直是断她食路啊。
宋酌护食不给,一边拿理由搪塞他“你都吃了晚饭了,别再吃,会长胖的。”
“我不怕长胖。”
湛寻认定她的爱意,底气十足,越来越蔫坏,托颊坐在她旁边,不坏好意地盯着她碗里冒热气儿的面条。
她呼哧嗦进一大口,被烫到哈热气,又喝下口湛寻递给她的温凉水,接着找理由“那也不行,你都刷完牙了,不能再吃东西。”
“咱们家不差那点牙膏。”湛寻明明困极了,一句话之后哈欠连篇,却还是要坐在旁边逗她。
以前很少有他逗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