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轮下来, 回到逐州码头,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月光溶溶,投在江面, 随风一起摇曳,陆地仿佛也被摇动,轻轻荡了起来。
宋酌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好在湛寻在旁边搂着她。因为没适应陆地而晕乎乎的还有任恰,她身体扭了下, 被祝阙准确地接住。
她神情有些忸怩,推手撇开他, 迅速从他怀里站直,腾腾地向前走。
宋酌嗅到点猫腻。
“祝阙在追任恰。”湛寻总能适时说出她想知道的。
“难怪,这事儿妥了,任恰和他相爱相杀, 现在只是还没缓过来,他们两个肯定会在一起的。”宋酌说得笃定,因为任恰平时虽然总吐槽祝阙,但只要自己开她和祝阙的玩笑,她保管急得跳脚,面色疑红。
在回公寓的路上, 耿烽在前边开车, 中间的挡板升起,稳稳当当地驶离码头,渐行渐远,仿佛从游轮喧闹的氛围里抽离了出来。
万籁俱寂,湛寻居然产生了种不真实感。
他侧歪脖子, 把脸凑在宋酌面前,“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掐我。”
宋酌哑然失笑,真的伸手去掐,触及他柔腻的脸蛋时,又变成轻揩了一把,“是真的,你看我们俩手上的戒指,都在呢。”
“不真实不真实。”他唧唧哝哝的。
宋酌叹气,钻进他怀里抱住他,“这样真实了吗”
怀里被充盈的感觉,令他勾着嘴角点头,“嗯,真实了。”
婚礼定在三月份,她公寓里有本台历,忘记是哪次网购赠送的小礼品,款式很清新脱俗,她就留了下来,随手在书桌上,还是全新的,没撕也没翻过。
有天,她无意翻开硬壳的封面,才发现一月份已经被撕下了,二月份每过一天,就被划上了道粗粗的斜杠,用的就是她笔筒里的红色马克笔。
掀开二月这张,3月19这天,被特地标注了出来,不是爱心或五角星,而是三个感叹号,尤为显眼。
一看就是湛寻的手笔。
他心心念念着这天呢。
过完年,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这几天才闲了下来,要不然也不会有时间去翻这本台历。
她有时间,要数湛寻最窃喜,也放下了自己的工作,成日腻歪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珍惜仅剩的婚前生活。
她就纳闷,照这种程度,婚前婚后有区别嘛。
“当然有了”湛寻伸长脖颈嚷了声,他正坐在餐桌旁喝咖啡,吐司和煎蛋压根没动。
宋酌见他空腹喝咖啡,把吐司递到他嘴边。他很自然地就着她的手,衔住咬下一口。她边问“有什么区别你都住我这儿了,婚后生活算提前了好不好”
当然有了。湛寻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腮颊浮起抹淡红,没说到底有什么区别,只是又咬了口她手里的吐司。
她也没追问,最近公司没订单,都耀地产的绿化园艺项目已经施工完毕,新项目的设计已经敲定,还没施工。
所以她周末也能看看闲书,顶层的阳台视野很好,柔柔的光线洒下,街景宛若被渲染得晕色,美也变得飘渺,包括睡在长椅上的湛寻,在温煦的日色下,皮肤格外莹白剔透。
长椅铺了层厚厚的绒毯,
他蜷腿睡得很舒适,还不是因为枕着她的腿
先是说要和她一起看书,结果密密麻麻的字他可能接受不了,说看得眼睛疼想睡觉,就枕着她的腿躺下了。
现在她动弹不得,腿都麻了,腿里像养了蚂蚁。
她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想跺跺脚,但他瞬间醒了,眼睑懒倦地掀起,转了个身,脸面向她的腰腹。
他一动,两条腿就像被触电一样,她“哎呦”了声。
湛寻随即明白,立马坐起来,要去捏揉她的腿,“腿麻了吧,我睡得太久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秒懂,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把宋酌的腿给枕麻了。他总觉得,枕头和床远比不上她舒服。
瘦长的十指仿佛有魔力,帮她从大腿按揉着,再蹲下捏捏小腿,血液很快变活络,腿里的蚂蚁被他消灭殆尽。
最后,他抬眸看着她,朦胧的睡眼已经明澈,“腿还麻吗”
宋酌摇头,“不了。”
只是他还保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眼睫扑簌一下,眸色变得浓烈了起来。宋酌瞬间懂了,看来今早的太阳打下光来,确实不错,不然他怎么盯得这样着迷她不要脸地想。
下一瞬,他变成单膝跪地,拔直的身体重量搁在这只膝盖上,目光平视她,疏朗透薄的晨曦下,是他细密浓烈的视线,他阖上眼,亲了她。
可能是早晨的原因,他的汪洋,吻了很久,甚至拿牙齿啜着咬了几口,才松开她。
最后低喘着,以吻她的锁骨,作为这场亲热的结束。
宋酌无意垂眸划过一眼,乍然明晰他所说的“当然有区别”,怪她太后知后觉,一直都未曾发现。
权当他的躲避是害羞,忘记了还有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