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病床上,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味儿,才发觉这间病房像个酒店套房,连味道都格外好闻。
而湛寻,正埋头,在削苹果。
不,应该是在剁,殷红鲜亮的果皮衬得他白皙的五指十分匀称漂亮,但动作实在粗暴,苹果连皮带肉进了垃圾桶。
顺着往里一看,很多苹果都遭了殃。
最后,他将丑小得可怜的苹果递在了她嘴边,“怎么也削不好,还好这个没光剩下个苹果核。”
想到这里,再抬眸看看床头柜上的那个已经氧化、微微泛黄的丑苹果,不由地笑出了声。
难怪湛叔叔要她挑个大的削,是担心她同湛寻一样,把苹果削得只剩核
目光一瞥,才发现湛恪己在盯着她看,像是在琢磨她莫名其妙的笑意。她抿了抿翘起的嘴角,干咳了声,又安安静静接着削苹果。
“小酌,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说当年的你们分手的事情。”湛恪己既然看出两人明明还有感情,就想再推一把。
想到过去,连语气都沉缓了很多,
“你们大四时,叔叔因为心梗进了急救室,湛氏也因为我的病遇到了危机,担子都压在湛寻身上,所以他可能那时候格外想你黏你,电话打得很多,也总想你来看他。”
他知道自家儿子的偏执,咬定了就不松口,宋酌受不了他的掌控欲,分手也正常。他说这番话,是在试着解释分手前那半个月,湛寻病态黏人的原因。
“他在这些事情上闷不吭声的,你说说正常人怎么能理解得了他这样”明明说出的话像在理解宋酌,但前半句话又在为湛寻暗暗解释,果然是亲爹。
宋酌了解他的拗性,他同她在一起时,一个劲儿地歪缠,很少提他的工作或别的。仿佛这样,自己就会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一不留神,蜿蜒垂吊在空中的苹果皮断了,落进了垃圾桶里。她竟然开始想,湛寻坐在她病床边削苹果时,是什么心情
她似乎总是以“应付”的状态去面对湛寻的独占欲,时间一久,浑身都是无力感,甚至会烦躁不堪。
但从来没想过,湛寻对她的拗性和黏人,到底为什么会产生她搬到逐州市、瞒着第二志愿、以及挂断的电话,现在想想,确实给湛寻造成了一种被推开的感觉。
他幼年时被忽视的创伤是回到湛家之后,经过长期的心理治疗才渐渐平复的。这也造成了他过度缺乏安全感,于是拼命黏紧着她,这样自己才不会跑。
嗯她的确没给到足够的安全感。连“喜欢”也很少挂在嘴边,总觉得放在心里就够了,偶尔被湛寻缠着才说一句令他开心。
注意力不集中,蓦地,苹果被削掉一块厚肉,她勉强收住刀锋,才避免了手指头被削。
湛恪己看着宋酌,说道
“你可以让他改变的那种过度的独占欲的。”
“喏,这苹果,不就是你以前逼他给我削的吗他现在回回看我,都会削上一个,虽然还是丑的要死”
削苹果,是宋酌有次陪湛寻回家。他们父子俩怪里怪气,话不投机。湛恪己偶尔训话,湛寻便懒洋洋地呛回去,半点不吃亏,把他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是宋酌拿手肘撞了下他的腰,用眼神逼迫他去削个苹果给他爹。最后才勉强化解了父子俩的僵局。
湛恪己接着说“他也慢慢学会了去喜欢那些对他好的人,虽然冷冰冰地,不说出来。但你看,桌上的早餐他还不是乖乖给老子拿来了嘛。”
湛恪己嘻嘻笑,想想就很开心惬意。
虽然吧湛寻的温软、腻歪、念在嘴边的爱意,悉数放在了宋酌身上,分给其他人的,也就剩这点不道破的关心,但他还是很满足了,毕竟从前儿子还叫他“怪老头”。
分手前,湛寻正在病房外,湛恪己手术很成功,已经勉强能睁眼。他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这些天湛家给他的压力终于在这下得以缓解半刻。
他分外想念宋酌,想到几近控制不住低低的哭音。
想借此来惹她怜惜自己的委屈,快点来找他。
当电话里宋酌提出分手时,刹那间,他的眼神直瞪瞪望着前方,里头湿漉漉的满是水光,泪珠悄没声息地滚落,大颗大颗的,涟涟不断顺着脸颊汇集在下颌角。
吓到了那个喊话叫他“让一让”的护士。
最后噤声从他旁边静悄悄地绕了过去,又十分不忍心,回头望了眼。心想湛老先生已经度过术后危险期,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落泪成这样
宋酌没再急着回去,反正来时就已经将工作分布好,现在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她留下来,听湛叔叔说了很多事情,关于湛寻回湛家的那几年,以及分手后那两年。
当耿烽的电话打到湛恪己手机上时,湛恪己听完后,看向她的眼神就仿佛在说小酌,机会来了。
宋酌动作迅速赶到医院楼下。耿烽正守在迈巴赫旁,见她来了,焦急的神色稍微缓解,忙解释说
“湛先生他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