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芒中, 末广铁肠重新拿稳了手中的刀。
大仓烨子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明。
乙骨忧太耳边的嗡鸣消失不见。
黑与红混杂绽放在横滨校的校园内。
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大量的鲜血仍旧肆溢蔓延,只是痛觉的传递被阻拦, 消失的力气重回细胞, 大脑超负荷的再次工作。
眼前只有无数虚晃的黑色人影。
数千只白鸽最后剩下几十只,寥寥落落地在半空盘旋。
羽翅煽动的声响和风声一起,在耳边异常的清晰。
乙骨忧太甚至再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
心脏的跳动越发剧烈, 一声一声, 和血液在血管内流淌的声音一起。
大概是过了很久吧。
在堆叠成小山的尸体上,乙骨忧太瘫倒在血水中。
他努力睁大眼, 想要看清白鸽盘旋的血空。
但是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没有声音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好累
身体越来越冷。
顺从大脑的指令, 白色制服的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秒,在白色制服的兜内, 银丝缠绕的宝石逐渐闪烁出梦幻般绚烂的光芒。
红与绿交织,真实与虚假缠绕。
轻轻一声,明明微不可闻,却清晰地像是在耳边响起。
将已经投入死水的少年再度拉回人间。
乙骨忧太倏地坐起身来,呈现在眼前的,是满是死不瞑目尸体的恐怖景象。
两个军绿色的少年躺在尸体之间,半睁着眼,手指紧紧嵌在刀把内, 胸口没有丝毫起伏的弧度。
披肩全部被血水浸染的少年侦探跪在福泽谕吉的尸体边, 没有丝毫表情。
脸侧却不住滑落着液滴。
液滴从他的下颚滴落,滴在他怀中人的侧脸,又顺着毫无血色的侧脸滑落在地。
原本想要去死的人, 却活到了最后。
四周静悄悄的,爆炸声没有再响,大理石的建筑也没有让火势蔓延。
一切安静的像是世界的终结。
乙骨忧太茫然地站起来,结成固体的血渣从他的身上掉下来,起身时还被尸体的手绊的踉跄了一下。
身上没有痛的感受,和刚刚痛觉的传递被切断不同,此时他轻松地像是从没有受伤过。
他跌撞地走到江户川乱步身前,看着福泽谕吉的尸体发愣。
“没有意义。”
绿眸的少年像是喃喃出声
“明明没有意义的。”
在落寞的风声中,乙骨忧太轻轻地呼吸着。
“走吧。”
他蹲下身,拉扯着江户川乱步的手腕,声音发颤,艰涩又沙哑。
“走吧。”
“没时间留在这里了。”
斯人已逝。
即便如何痛苦,留下的人也必须向前。
“走吧”
他低吼出声,不仅和江户川乱步说,也像是在和自己说。
江户川乱步被乙骨忧太强行扯着向前,前往向校园中唯一发出光亮的建筑物。
一人执拗地向前走着,悲戚的浪潮汹涌中,卷携着触底反弹般的信念。
一人不住回头,往日明亮如绿宝石般的眸子蒙上灰尘。
他们走向光芒,像是艰难地走在通往未来的前路上。
在他们面前,原本明净的教堂破损不堪,奢华明亮的花窗全部破损,缭绕的火光在空洞后摇曳。
教堂模样的图书馆内,书页翻飞,本本书籍四散在地。
火势渐渐蔓延,将地面四散的书籍一本本吞噬进火舌,橙红色光芒和头顶玻璃碎裂后显出的红日一般。
狗卷棘挡在满身是血,身影摇晃的中岛敦的身前,像是疲惫到极点一般喘息着,警惕地看向面前的两人。
伏黑甚尔神情冷漠,哪怕视野被血水浸染,嘴角却仍旧挂着张扬到嚣张的笑。
福地樱痴一甩刀上的血,有些惊叹的笑“没有咒力吗,还真是奇特的身体啊。”
“福地老师”从喉间吐出一口血,中岛敦胡乱地一擦,愤怒地向他大喊“为什么要背叛”
“明明约定好一起革命的不是吗”
福地樱痴只是静静地看着面色愤怒的中岛敦。
“敦君。”他像是在劝说和叹息,“没有永远的同盟,也没有背叛可言。只是立场的纠葛而已。”
白发的少年声音带着血,“借口。”
“罢了。”
福地樱痴再次提起了刀,嘴角再次带上往常的笑意,“既然如此,抱歉了。”
噌。
一声轻响。
乙骨忧太出手卡住了条野采菊的刀,福地樱痴的刀则被伏黑甚尔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