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把林奉献和全家福的照片彩印了几张,原件放在红铁盒里,其他的照片,用相框装起来,放在家里的房间,谢郁也要了几张。
几年没见,谢郁的身形越发挺拔,小麦色的皮肤,端正俊秀的五官,还有一身的奖徽。
“我还说我晒黑了,结果姐才是晒得最厉害的那个。”
谢郁买了东西回来,晚上他们两和赵图强一起吃年夜饭。
谢雁的手艺没有方斯闻好,但跟着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学了点。
赵图强就别提了,平时只会吃干粮和路边饭馆,让他花时间做饭,不如睡觉。
年夜饭做的很丰盛,谢雁和弟弟说起断崖村。
断崖村的桥建好那天,她去扫了墓,最后一颗糖,原本是应该留在那里的,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带了回来。
外婆和母亲的坟边,青青郁郁,草木茂盛,角落还开着花。
她每去一个墓,就把谢郁和自己的生活,在坟前说一遍。
弟弟长大了,成了保护人民的军人。
我也长大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吃不饱饭,没有地方住,我们有新的“家人”,新的朋友,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你们。
“断崖村的桥修起来了,脱贫是迟早的事,”
谢雁摆上菜,叫两人来吃年夜饭,饭桌上说,“王叔有了孩子,在县城住的也不多,那个女人对他挺好的。”
“岂止是好。”
赵图强往嘴里塞着鱼肉,“他现在是小老板了,断崖村的药园,听说他拿了下来,等再过几年,我还得改口叫王老板”
谢郁听到刘超找人躺车轱辘的事,“小时候他就喜欢欺负人,长大了一样不走正路”
“对了,”
赵图强想起什么,说,“小雁,你今早上搬回来那几个箱子是啥啊一大早出去买的年货是啥好东西,还贴了个标签。”
他把标签往桌上一拍。
那是普通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赵图强勿碰。”
着他不得好好问问
谢雁差点笑出声,她看着桌上的纸,收敛笑意,道,“没什么,一些平时用的普通东西。”
谢郁悄悄拉着她,凑在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什么”
谢郁也压低声音回他,“床单,被套,墙纸,窗帘”
谢郁立刻懂了,眉眼也笑的舒展开来。
果然还是姐姐厉害。
他这几天每次回到房间,就好像回到了公路上。
还有市中心有红绿灯的那种。
谢郁满意了,坐直身子,开始低头吃饭。
“你们两姐弟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
赵图强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秘密。”
两人相视一眼,一同笑着回答。
与此同时,方斯闻家里也亮着灯。
他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擦了擦手。
“瘦了”母亲看着他说。
“瘦了”父亲看着他回答。
“黑了”
“黑了”
“吃苦没”
“肯定吃了,还不少”
两人一问一答。
不善言辞的母亲,随后默默流着泪。
父亲瞧见了,连忙替她擦泪水,“工地上再累都没哭,回家没说几句话就哭,像什么话”
方斯闻由着她哭,然后乘了碗鸡汤给她。
“我进了新跨江大桥的设计组,这几个月都会留在沪城,”
他说,“你们留多久”
语气还是很平淡。
“一个月。”
母亲擦了眼泪,说,“我们争取了最长的假期,这一个月都在沪城陪你,不过,新工程年后就要”
“说这些干什么,”
父亲拦住她,“尝尝儿子的手艺”
她看向儿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抱怨,没有怨恨,没有一切负面的情绪。
那双眼睛里,映出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
“苏擎,吃饭了快点”
“来了。”
他把手里的照片藏在枕头下,才推门出去。
这是他陪谢雁去彩印照片时,洗出来的存在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过了会,门被人悄悄推开,一个气质颇好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悄悄翻开枕头。
枕头下有三张照片,一张,是三个人站在浦江面前的合影,还是少年的模样。
第二张,只有桥,一座跨过云端的桥,还在施工过程中,看不出来有多漂亮,只能看见下面险峻的山峰峡谷。
第三张,没有桥,却有一个女孩的侧脸。
她站在山顶的巨石上,抬头看向远处染了暖金色的云海,她的眼睛,睫毛,还有脸颊,也染上了暖金色。
风吹起她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