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村的人口有增无减, 房子却只是多了几间土房。
这几年,盘山公路修到了山里,刘家村的人纷纷下山买房, 在山脚的县城扎根。
但断崖村不一样。
小孩对学习没什么, 考试更是让他们头疼, 在山里翻山越岭, 掏鸟窝,每天玩的高兴, 长大了,就出去打工。
因为断崖的存在, 即便是盘山公路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也依然要走以前的老路进城。
一来一回, 花的时间太多了。
眼前这座断崖, 四周早些年种下的树已经生长的极其浓密, 烈日下,每个人都热的不行,但却依然拥挤在断崖边。
一个男的躺在工程队的车轱辘下, 一动不动。
偶尔有一只虫子爬上他赤着的胳膊,他才啪的挥手打掉。
“快让开吧”
工程队的老吴好说歹说, 劝的口都干了, 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你这样闹下去,修不了桥,对断崖村来说,是损失啊”
男人一言不发, 跟石头一样。
“不能修”
“就是, 你们把车开走, 别在这里动土”
“快走快走。”
围着车的,还有一些闹哄哄的村民。
老吴擦了擦汗,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到底为啥要阻拦啊,政府出钱修桥修路,不要你们一分钱,这是好事啊,桥修好以后,县城的车可以直接开到山上,你们也不用绕路了。”
“你们不退,我们就不走”
“外来人怎么能懂这里的情况,你们快走吧,一会真把人压死了,到时候怎么办”
还有人高声喊,“断崖村不能修桥,高速桥也不行”
“对等你们修高速桥的时候,我们还要去拦”
“去和政府说,让他们改道”
老吴这下懵了,司机在车里也着急,看这个情况,已经不是今天能不能开工的问题了。
老吴拉住旁边的工程队员,问,“谢工他们来没有这都四个小时了”
“他们今天去考察高速桥的选址,小陈已经去喊了,估计也快到了吧。”
队员也不确定,他说,“村民们闹得这么厉害,到底为啥啊我们是来修桥的,又不是来抢钱的,闹成这样,这桥还能修下去吗”
前面的人围着车,挡着道儿,就是不让走。
老吴的嗓子都喊哑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爬上工程车顶,让队员拿来一个喇叭,喊道,“乡亲们,别吵了,安静点”
“你们不让修桥,总要有个理由,否则我们僵持在这里,谁也成不了啊”
下面议论了一阵,推出一个人来。
“她是前村长的媳妇,让她和你说”
“对断崖村不能修桥”
女人脸上也带着汗,从她口中,老吴才明白断崖村以前发生的事儿。
原来这里曾经修过一座桥,也是村里和县城一起修的,但最后桥塌了,死了好几个人,现在崖底还有那些死去村民的坟。
前村长因为这件事丢了命,会计被抓了,现在崖边还有残留的桥壁。
“以前我们也觉得修桥是好事,但事实证明这是祸事断崖村不能修桥”
女人摇头,“我死了丈夫,别人死了亲人,你们说桥稳得很,不会塌,以前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我们却要用命来填。不行断崖村不能再死人了”
“对,修桥会惹怒老天爷”
“你们走了,死的是断崖村的人”
“不能修桥,必须改道”
“这,这”
上一任会计修的桥,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老吴说什么他们也不信,认定了一点。
“你们没有家人遇到过这种不幸,根本无法理解我们”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吴能说什么,他修的桥都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当然不会有人出事,再说了,如果他修的桥出了事,他还能出现在这儿吗
“我能理解。”
喇叭里忽然换了个声音。
村民们再一看。
原来出声的不是车顶,而是车后面。
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姑娘,拿着扩音器走了过来。
苏擎和方斯闻跟在她身后。
三人来的急,脸上还有薄汗。
“你们应该有人认识我,”
她一顿,道,“我叫谢雁。”
有小孩没听过,问“谢雁是谁”
“别说话,听大人说”
前村长媳妇当然认识她。
“我的外婆,就是塌桥事故的受害者之一。”
最可怜的还是谢家的姐弟,外婆去世了,他们两个孩子,当初都才十一二岁,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之后听说去了城里投靠亲戚,再也没有了消息。
“小雁你怎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