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东淑自打进了殿内,李持酒就尾随在身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因外头冷,东淑便伸手在炉子上取暖,李持酒悄悄地走到她对面,才要伸手,东淑已经要转身退了。
他便忙陪笑道“你再烤烤火无妨,大不了我不烤就是了。”
东淑不想跟他说话,便背对着说道“侯爷你自有歇息的地方,总跟着我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皇宫不够大,没别的地方容下你吗”
李持酒笑道“自然有的是地方,可别的地方没有你啊。”
东淑皱眉回头,呵斥说道“侯爷小心说话不要再出轻薄之语。”
李持酒抬手遮了遮嘴巴“这原来也是轻薄之语吗又没带什么脏字儿”
东淑瞪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声,在一张紫檀木的大圈椅上坐了。
李持酒端量了会儿,怕走过去坐的话又惊的她走了,于是便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
这偏殿很寂静,宫女太监虽然伺候在侧,却一声不响的。
李持酒心中暗暗骂娘,觉着这些人怎么跟死了一样,但凡有些声响,也不至于让自己这样紧张,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好不容易镇定了会儿,见对面东淑低眉垂眸,姿势竟是自始至终没变过,像是一尊清雅出尘的玉人。
李持酒先咽了口唾沫,才没话找话的说道“你今儿怎么又穿男人的衣裳我还以为我上次是病的糊涂眼花了。”
他说的自然是指在大理寺,他中毒东淑来抢和离文书的时候。
东淑见镇远侯居然心无芥蒂的提起这件事,才有些意外,便抬眸看了他一眼。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李持酒给她一扫,心怦怦地跳乱了。
便又舔了舔嘴唇,抬手抚了抚自己心口处,叹气道“你上次打的我这里很疼啊,我差点儿就真的死了。”
东淑听了这句,才有些忍不住了。这件事上她心里也藏着一点愧悔的,虽然说和离文书不论如何一定得拿回来,可也没想要了他的命。
于是道“侯爷可好了吗怎么皇上还说你身上的毒没全消呢”
李持酒见她问起这句,
心里一股股的往外冒热气儿,觉着自己受到了关怀,便笑道“好极了”
贸然冒出这句,迎着东淑疑惑的眼神,才又道“啊我是说,那个毒有些厉害,要不是我当时反应快,身子又好,这会儿你就要当寡妇了。”
他果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本来这句是发自他内心的,可是在东淑听来,自然又是轻薄了。
当下便又蹙了眉头“镇远侯”
李持酒却也自知失言,便转头呸呸地自
己乱啐了几口,笑道“我瞎说的,算不得数。你可别生气若是气多了容易伤身。”
东淑本有些恼,可见他言里话外竟都是殷勤,实在想不通他是何意了。
又因身边都是宫女太监,说话不便,东淑便站起来“侯爷你近前一步。”
镇远侯闻言如听军令,立刻跳起来,他的人高腿且长,三两步就到了东淑跟前。
反而把东淑吓得后退,以为他又疯了,便道“你干什么”
李持酒忙止步“你叫我过来的。我没做什么呀。”
东淑警惕道“没叫你这么靠前。”
李持酒笑道“那好吧,这个距离如何”
东淑见他循规蹈矩的没做别的,才定神,因放低了声音问道“侯爷,我先前已经给你说清楚了,你难道不信吗”
李持酒眼珠一动“你是说在别院时候告诉我的”
东淑点头。
李持酒笑道“我当然是信的。”
“你若是信,怎么还这么纠缠不清的”东淑越发不明白了。
李持酒望着她的双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知道了她的身份,眼前所见,越来越像是他心底的那个人。
比如现在,这双眸子里闪烁的,是生生动动的疑惑,跟暗藏的那些小脾气,幼猫爪子似的挠着他的心。
“我没有纠缠不清啊。”镇远侯回答。
东淑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跟你说话。”
东淑鼻孔冒火“你够了”
她喷了这句,深深呼吸“侯爷若是不死心,或者是因为愧疚的缘故想从我身上找到她的影子,你就错了,也是白费心了,而且你以前也说过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现在,侯爷是时候换一件新衣服了。”
李持酒笑道“若我不想呢”
东淑道“你说什么”
李持酒道“这件衣服我就很喜欢,全天底下最喜欢的就是这件,也只想穿这件。”
东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可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道“是吗,若是这件儿衣裳不属于侯爷了,难道侯爷就什么衣裳也不穿了,得去裸奔吗”
她内心虽有些泼辣,可毕竟是个有教养的闺秀出身,蓦地说出“裸奔”二字,脸上有些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