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真的跟谢怀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眉眼间如出一辙,谢怀章想,若是再过几年,看这孩子恐怕就像是照镜子一样了。
谢怀章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容辞,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想去摸摸这孩子的头,但手指微微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动作。
谢瑾瑄和谢瑾琮还小,并不怎么懂规矩,上来一左一右的抱住谢怀章的腿,打着滚儿撒娇“父皇陪我们玩儿嘛。”
谢怀章的力气远比容辞大,他坐在榻上毫不费力的同时将两个孩子一起提起来抱在怀中,结果他们不满意这怀抱被平分,又在谢怀章怀里你一拳我一脚的打闹了起来。
谢怀章稳如泰山,任他们在身上胡闹,还能腾出手考教太子的功课。
谢瑾元自小就聪明,从不怕这个,从头到尾对答如流,答完了就仰起头来期盼的看着父母。
谢怀章喉头上下动了动,轻轻道“你答的很好”
谢瑾元便也满意了,蹭过去贴着容辞,被溺爱的揉揉脑袋就显得更高兴。
等一家五口吃完了午膳,容辞便催谢瑾元快去休息,好应付下午的功课,又把两个小的打发了,这才回到寝殿。
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嫁到宫里后也没改过来,反而本来没这习惯的皇帝为了陪她,倒跟着一起休息了。
这时对着镜子将耳坠摘了,容辞道“圆圆看着长大了好些,这一阵子个子长的好快呢,他生下来才那么一点儿大,现在都长到我胸口这里了,感觉就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一时之间却没人答话,她便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却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颊抬起。
容辞扬起头正对上谢怀章墨黑色、似是有暗涌翻滚的眼睛。
谢怀章细细的用目光描摹着容辞的五官,从秀气的眉毛,到剔透的眼睛,最后到小巧的朱唇,之后又忍不住用手摩挲着她细腻无暇的侧脸,喃喃道“阿颜”
容辞微微皱眉,伸手握住他的的手有些担忧“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有什么难事吗”
谢怀章低声道“你嫁给我,当真是自己愿意的吗”
容辞一开始没听明白,等明白过来却忍不住变了脸色,狠狠将谢怀章的手掌一甩,想偏过头去却挣不开他,便盯着他忍怒道“你疯魔了不成,这话也问的出口我若是不愿意,早就让你滚的远远的了,现在辛辛苦苦给你生儿育女是吃饱了撑的吗”
谢怀章从宗人府的宗谱中读到了一些事,又对着旁人旁敲侧击了一番,大致弄明白了自己与皇后的事情。
这边的世界与自己那边本无差别,一切的分歧都是从那一年自己在去落月山修养时遇到阿颜开始的。
谢怀章记得是有这么一段时间,但是自己每次去落月山都很平常,从没有在路上遇到过任何人,那里谢园的旁边是有一处宅子,但那宅子常年空置,几乎没有人来往。
世上的事总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只是分毫之差便能导致天差地别。
谢怀章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自己那边那日迟了片刻,或者早了片刻,这才与她错过
还有一件让他坐立难安的事情,虽然族谱上太子是“孝端皇后”之子,但不论是赵继达等心腹的态度,还是阿颜与圆圆自然亲呢的表现,抑或是自己本身的行事手段,都能证明这孩子就是自己和阿颜亲生,更别说“孝端皇后”的名字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佐证。
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谢怀章心知肚明,必然是这边的自己迫于无奈杜撰了这么一位皇后,但又始终心有不甘,便在旁的地方隐晦的暗示这位皇太子生母的真实身份。
他只有一个妻子,只有一个爱人,温颜必定就是许容辞本人。
可问题是,皇室档案里写的清清楚楚,皇后许氏是昭文五年进的宫,皇太子生在元年,那时候,许氏还是恭毅侯夫人啊
谢怀章那边的许氏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顾宗霖却太出名了,他以在妻子死后可以称得上殉情的死法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几乎名垂千古,谢怀章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而后他就从赵继达口中也套出了太子是怎么来的,若真是这样,那
阿颜又是怎么进的宫或者说,她是心甘情愿的吗
明明对这些事毫无印象,但一想到今晨顾宗霖盯着自己皇后的眼神,谢怀章便像是被骨头卡住了喉咙,心里酸的要命。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也分不清这心情是自己的,还是这具身体中本身就镌刻着对眼前女子的挚爱,又或许灵魂与肉体本就不分彼此,互相影响。
现在见容辞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疑问气的脸色发红,谢怀章却又有些慌了手脚,不禁闷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辞咬了咬牙,余怒未消“你今天古古怪怪的,瑄儿琮儿都长这么大了再来问这种歪话,是存心气我不成”
谢怀章刚要说话,脑中却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疼痛,他不禁摇晃了一下,用手扶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