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李嬷嬷进屋来伺候容辞起床,一眼就看见了被斜放在窗台上的那支梅花。
她一边给容辞披上夹袄,一边奇道“这是哪里来的白梅品相瞧着真不赖。”
敛青正在整理床铺, 闻言插了一句嘴“哎呀, 是隔壁送的,您是不知道, 昨儿我们去逛园子, 居然发现那边住了人, 就是咱们在路上遇见的谢二爷,可把咱们姑娘给吓了一跳, 人家就送了一枝花来赔礼。”
“这一枝可真够大的,得砍了小半棵树吧真是好大手笔。”
容辞现在睡觉怎么舒服怎么来, 每天晚上都会把头发散开, 在枕头上碾压了一整夜,已经有些乱了, 她略微整理了整理“嬷嬷也觉得不错吧我想着找个花瓶养起来, 过几日没准儿就全开了, 偏又没有这么大的瓶子,只好先这么摆着。”
李嬷嬷想了想, 道“大件嫁妆都没带过来,倒是这边抱厦里边儿好像有个青釉的石榴瓶, 比寻常的大些, 蓄些水, 放这个正好。”
容辞点点头, 然后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衣服。
李嬷嬷见了问“这是怎么了,衣服又小了吗”
现在容辞穿的衣服都是早就改好的,特意放宽了腰身,就是预备她往后几个月将会越长越大的肚子。
“不是窄了,倒像是有点短。”
李嬷嬷用手比量了一番“真的短了,姑娘,你这是长高了呀。”
“是吗”容辞有些欣喜,上一世她后来也比之前高了一点,但到底长得不多,等到十八岁彻底不长了,才勉强够到顾宗霖的下巴,以至于他跟她说话时总是居高临下的,让人不痛快。
“老爷就长得挺高,太太也算个中等身材,姑娘肯定也长不矮就是这衣服得从新做了,总不能让你这么紧着穿。”
容辞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哪里用新做,把旧的改改就成,新的还不如旧的穿着舒服呢。”
梳妆好了,又吃过了早饭,容辞便在屋里待不住了,想出门去走走,李嬷嬷也觉得她现在最好勤活动着点儿,对大人孩子都有好处,也就不拘着她了
“那就去吧,多带几个人,她们这些毛丫头的针线我不放心,我就留下改衣服,不陪着你了。”
容辞便把敛青和锁朱都带上,再多加了一个李慎,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落月山的山脚,这处山脉本就不高,越过去便是平城县,几人也不敢让容辞走远了,便沿着山脚的一片草地走了走。
走了没两步就路过了隔壁的谢园。
锁朱好奇的瞅了瞅那朱红色的院门“这就是昨晚赠花的人家吗瞧着比咱们那边气派好多啊”
“咱们园子虽和人家相邻,但也就是占了一个角落罢了,当然没得比。”敛青道。
李慎跟在几个年轻姑娘身后,一直不好意思说话,此时忍不住接道“他们是下人多,园子宅子都好打理,咱们统共不到二十个人,要是住这么大的地方,怕是一多半都要荒废了。”
两个姑娘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逗李慎,打趣他不是个能干的,害得她们住不上大园子。
容辞一边听她们斗嘴,一边撑着腰慢慢散步,倒也不无聊。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容辞觉得腿脚有点酸,又见太阳越来越耀眼,照在身上虽然暖和,到底有些晒人,就决定今天就走到这里,这就回去歇歇。
几人刚转过头,便见回去的路上正急速飞驰而来一匹骏马,那骑士可能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有人才敢这样纵马,所幸他骑技精湛,看到人就立即控着马停了下来。
容辞见马上的人样貌俊朗,年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非常年轻,也就十六、七岁,他面露焦急之色,这寒冬腊月,又骑马吹过风,额头上竟还急出了好些汗。
她仔细回想,终于认出这正是当初跟在谢睦身边的那个少年。
“你你是谢公子身边的人何故如此慌张”
谢宏此时又急又怕,来不及解释多了,只飞快的抱拳道“对不住了夫人,在下有急事,回头再来向您赔罪”
说着喊了一声“驾”便重新驾着马跑远了。
容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既然事不关己,也就在心里奇怪了一下便不再多想了。
谁知刚往回走了几步,就又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回头一看,见还是刚才那个人,他停下后飞快的下了马跑到容辞身边,气喘吁吁道“夫、夫人,方才忘了问了,您家中可有大夫”
容辞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有是有,只是”
谢宏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眼里发出了强烈的光“能否借您的大夫一用改日必有重谢”
容辞道“你先别急,听我说我身边的嬷嬷是通晓医理没错,但主要以治妇人病为主,算不得医馆里正经的大夫。”
谢宏听了也有些犹豫,但现在实在太急了,这地界他又不熟悉,谁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要是快马赶回京城宫里又太远了,还不如越过山头去平城县近些,可是去平城县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