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苏醒在一棵大槐树上。
午后的日光很亮,透过枝叶洒下来, 把他英俊的面容分割成好几块。
明暗交错间, 就像一幅宁静又灿烂的夏日少年画报。
如果忽略槐树对面屋子里不断传来的凄厉哭声的话。
“真是作孽啊我蔚玫一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老老实实工作, 本本分分做人, 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对我究竟为什么啊”
江时闭着眼睛“小不点, 你给老子滚过来。”
感应星绕着大槐树盘旋了三圈,好半天才停在他面前。
隔了有半米远, 战战兢兢,抖抖索索“殿、殿下, 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号丧的女人怎么回事”
“她是您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刚才, 您父亲的小三带着他们的私生子上门来挑衅您母亲,所以您母亲悲伤极了。”
感应星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补充道, “您放心,没有人死,她并不是在号丧。”
江时懒洋洋睁开一只眼睛“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
“不是不是, 当然不是。”
感应星怕他误会, 连忙在书库里翻找起来, “殿下, 您的任务对象另有其人。”
它问的十分胆怯“我现在把资料传给您”
“传吧。”
需要动用到江时去拯救的任务对象,当然不会仅仅只是一个被出轨的中年妇女这么简单。
这个世界里即将坠落的小星星,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女高中生。
十七岁, 今年六月份就要参加高考奔向人生新阶段。
名叫季思鱼。
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犹如正午向日葵,未必美的勾人,却一定能让人感觉到青春的明媚与灿烂。
但季思鱼不是这样。
她的五官轮廓很漂亮,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自带几分惊艳的混血感。
也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她不爱笑,总是抿着唇,浑身都透着一种神秘的阴郁气息,凝视着你的时候,带着犀利的审视和探究,一双眼睛仿佛要看进你心底,让你感觉不到半丝温暖。
很像是日剧里那种沉默寡言的阴沉女配。
从江时接收的资料来看,她这样的恶毒气质,并不是与生
俱来的,而是受到家庭教育的影响,天长日久培养出来的。
季思鱼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亲不明,自小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
她母亲的工作算不上体面,白天是超市收银员,晚上是日式酒吧的陪酒女,赚来的钱除了供给最基本的吃穿住行和女儿的学费之外,承担不了任何享受资料的支出。
从季思鱼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一个窄小老旧的筒子楼里,20平米的屋子只放得下一张床,一张吃饭和写作业共用的书桌,一个塞满杂物的柜子,还有一架老式钢琴。
厕所和水房都是公共的,书包缝了又补补了又缝,母亲每天都是醉醺醺地回来,带着酒吧客人吃剩下的瓜子花生和寿司卷,第二天拿门口的蜂窝煤炉热一热当早饭。
这个姑娘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长大后把母亲和自己从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解脱出来。
只是很可惜,还没等她长大,母亲就死了。
自杀死的。
一把菜刀直入颈脉,血腥味染满了整间屋子,甚至难得在白天化了妆,眼睛睁的大大的,看不清有没有流泪。
这是季思鱼拿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回家,打开门后看见的第一个画面。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才从母亲留给她的遗书里窥见了母亲悲情的一生。
生于书香门第,十七岁的时候和自己的家庭教师相爱,未婚先孕,家庭教师却因出国留学而失联了。
因为不肯打胎,极其看重脸面的父亲在病床上被她气的去世,母亲也追随而去,哥哥和她断绝关系,声称此生永不往来,她怀着愧疚,咽下伤痛,一个人艰难地抚养把女儿抚养大。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寻找女儿的父亲。
她一直以为,女儿的父亲也在寻找着自己,只是找不到而已。
她满怀希望,不肯放弃,就像个愚蠢的恋爱脑少女。
直到那一天,对方的妻子找上门来,对她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拼到了如今安稳的生活,求您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好吗。
那个高雅的女人带着温婉的笑,语气诚恳姿态疏离我可以给您钱,您能不能离我们家远一点。
母亲的幻想由此开始崩
溃。
她偷偷去见了自己曾经的爱人,隔着一道铁门,躲在灌木丛背后,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
果真就像他的妻子说的那样,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这么多年,她能独自咬牙忍受生活的苦痛,把女儿抚养长大,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爱自己的血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