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垣岭村,甚至都不太可能呆在章乡县。
没有人知道,林穗子有多讨厌南垣岭这个地方,但凡有一点的机会能够彻底远离,她都会牢牢抓住。
最后。
也是最要紧的
江时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个心动过的男人。
不论是那天在山边初见,他温和又疏淡的一声问好。
还是在田里过敏中暑时,他背着她一路到了卫生院,半昏迷半清醒间,甚至能感受到他肩胛骨的形状起伏和麻质外套下的滚烫体温。
又或者是今天送千纸鹤时,他不经意说的那一句尤其是眼睛,和月亮一样。
林穗子从前一直觉得,爱情是很幼稚的事情。
村里也好,学校里也好,家里的堂姐表姐们也好,因为爱情嫁人的,大多都过的不是很顺遂。
反而是正正经经听从长辈的意思谈婚论嫁的,或许男方是长的不太好看,或许一开始也不太情愿,但正是因为没有期待,条件又合适,所以到最后反而过的不错。
人总是要过完这一生的 ,除非你活到一半不耐烦去死,否则,再不如意也只能咬着牙过下去。
从十五岁的时候,林穗子就明白,她这辈子,真正能做主的,只有自己的后半生。
所以她本来给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是这样的
嫁人前,处好跟阿奶的关系,以免家里长辈真把她当成是赔钱货卖出去。
嫁人时,找一个条件还行的,可以改造的对象。
嫁人后,开始存私房钱,教养好自己的孩子。
私房钱存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真正开始决定自己的未来了。
但是现在,事情好像出现了偏差。
这种反向盘突然失灵的感觉,让她又兴奋又害怕,既跃跃欲试又犹犹豫豫。
实在新奇。
林穗子推开院门,发现家里已经变得安静了,既没有大伯娘和林麦子的争吵对骂声,也没有阿奶熟悉的教训声。
仿佛事情已经过去,一切都尘埃落定。
如果不是院子里有个大着肚子的妇女正在咬牙切齿地一边咒骂一边洗衣服的话。
林穗子轻咳一声“大伯娘。”
“哟,你总算舍得回来啦,送个男人送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嘛去了呢。”
“你给老娘闭上你的臭嘴。”
屋内传来一声怒喝,是阿奶的声音,“再瞎咧咧就给我滚出去,成天就知道躺在床上吃干饭,美的你明天跟你男人去下工懒婆娘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懒汉,我林家养不起”
“”
林穗子尴尬地垂下眼眸。
看来是她出去的时间太久,久到阿奶已经教训完人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只有大伯娘在干活,林麦子却不见人影。
“穗子姐。”
右边自己房间的屋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萎靡的脸,语气也十分虚弱,“你回来啦。”
林穗子微一挑眉,压下内心的诧异,朝她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嗯,在知青点遇见冉福姐姐,和她受了会儿话,所以耽搁了许久。你怎么样又难受了吗”
“是的。可能是下午本来就不舒服,又被大伯娘追着打骂,所以”
林麦子欲言又止地摇摇头,“不过没大事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对了,”
她抬起头,有些胆怯的模样,“穗子姐,阿奶让我今天晚上跟你说,所以我就在你床上躺了会儿,也没问过你,对不起。”
“没事”
林穗子看了看她几天没洗的头和刚下过地也没换的衣服,微顿片刻,又重新挂上温柔的笑,“我今天晚上打地铺,你今就在我床上睡吧,好好休息,省得明天没精神。”
“那怎么可以”
“没关系。反正天气也热,就睡一个晚上不要紧的。”
“那谢谢穗子姐了。”
林穗子的话说的很明白
今天晚上整张床都可以给你睡,但只能睡一个晚上,明天你就给我麻利回你自己屋去。
放在以前,懵懂的小姑娘林麦子是听不明白的,但第二天一定会被林穗子用话给忽悠回去。
哪怕她再不情愿和自己的几个姐姐们睡在一个拥挤的大通铺上,还要听着她爹响亮的呼噜声。
现在她倒是听明白了,也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但一看她咕噜转动的眼睛就知道,她心里还在打着别的主意。
林穗子没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反正这个家里身体最虚弱的是她,要是林麦子缠着不肯走,她就“因为地上太凉受了寒所以发热”,直接让阿奶发话把她赶回去就是了。
苦肉计这个计谋,她已经使得炉火纯青,既能让人心疼,又不会招人烦。
非常顺手。
说是这么说。
但林穗子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