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
姜母刚擦完饭桌,正在厨房洗碗。而客厅坐着相貌相似且神情同样不苟言笑的姜氏父子。
两人指缝夹烟,烟雾缭绕。
烟灰缸已被烟蒂塞了大半,它就搁在手旁茶几上,但依旧有不少烟灰直接落在地砖上。
姜父看了眼,就叫厨房忙碌的姜母出来扫扫再回去洗碗。
姜眠进屋,正好瞧见姜母弯腰拿扫帚在扫姜父姜域脚下的烟灰。
这样的场景,她自幼看了无数回。
从她记事懂事开始,不管是工作的姜父还是放学的姜域,一到家都是脱掉鞋子就往客厅沙发坐,然后姜父泡功夫茶跟窜门人聊天,姜域则看电视打游戏。两人再到点吃饭、洗澡、睡觉。期间,姜母总是弓腰在扫地做饭洗衣服。
再等她稍微大点,也得学姜母这样弓腰去扫地做饭洗衣服。
年近三十的姜域抬眼道“还以为你不敢回呢”他语气低沉,已显愠怒。
姜眠平静道“大哥,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就不敢回来呢”
姜母却立即起身怒叱“你还说你没做错好端端的你离什么婚又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说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那妈您索性开个价,我彻底买断你这个生恩如何”姜眠回道,正想迈步走向最近的那张单人沙发,一个烟灰缸直接砸在她即将落地的右脚下方。
“砰”,巨响。
烟灰缸破碎开。
姜眠垂眼看着这满地玻璃渣,面无表情。
右脚挪了方向,依旧若无其事地落地。
她几步走近沙发就要坐下,又被人伸手用力拽过去。
那力度直接将她胳膊拽出一种撕裂的热痛。
姜眠不得不仰视站起身的大哥。
远远高于南方男人平均身高的一八五海拔,助长姜域站直后的气势,相当压人。
姜域叱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你亲妈”
“我知道。”她直面姜域极恼的眼神,那双眸是与之相反的极冷“但是大哥,你抓痛我了。”
姜域高昂道“我让你给妈道歉否则马上给我滚出去”
姜父沉默,姜母点头,显然都是站在姜域这边。
姜眠跟姜域还小时,曾有客人上门做客对他说“姜域啊,你妹妹以后就是别家的人,你得对你妹妹客气一点。”
姜母偶尔笑着说“眠眠,你得对你大哥好点,不然你以后嫁出去了想回来,你哥都不让你进门的。”
姜眠缓缓眨动酸涩的眼,勾唇笑道“那行。大哥你松手,我这就滚出去。”
姜域皱眉,却将她手臂捏得更紧。
姜眠忍不住痛地“嗤”了一声。
男女力气,天生悬殊。姜眠根本掰扯不开。
她似笑非笑“大哥,我不会道歉,所以你还是赶紧让我滚吧。我脊背向来直,可不像妈那样有错没错就爱弯腰给人赔礼道歉”
本因姜域维护而心生慰的姜母,听得姜眠这句,气得浑身直颤“姜眠妈拉下老脸赔礼道歉还不是为了你你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总要有人替你善后吧你自己都当妈了,连可怜天下父母心都不明白”
“那我求您可怜可怜我,就算我真得做错也不用您替我道歉行吗”姜眠扭头,望着姜母,语气讥诮“你非得搞得所有人幸灾乐祸地说看吧,连你妈都说是你错了,然后等他们用施舍的口吻说虽然你态度傲慢,但看在你妈份上就大度原谅你,你这才满意和谐结局,普天同欢”
一字一句从她的齿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迸出“妈不把各种脏水主动往我身上泼,不把我的尊严碾碎、低人一等,就不罢休呀”
姜母摇头,当真是一脸无可救药地看着她“做人要大度让让又何妨你现在年轻气盛,非要争强好胜,等以后众叛亲离才后悔晚矣吗”
“呵呵。”姜眠抚额摇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总是要我让,那谁能让让我呀”
姜眠用力去挣还被姜域擒住的手臂。
可姜域说一不二,势必要她低头道歉。
姜眠那节白皙纤瘦的胳膊被他擒在手中,显得尤为脆弱。
“好吧。”姜眠无奈地耸肩,点头,点呀点头,不慌不忙地左手突然从挎包里拔出一把不带套的水果刀。
所有人目光一怵,姜域几乎是下意识地缩手后退。
姜眠亦是慢慢往后退几步。
她举起刀,白皙食指从刀身滑过,挑眉惊喜道“这把刀看起来还挺锋利的”
姜域回过神后,恼羞成怒“你疯了身上藏着刀是想做什么”
“我来时路过便利店,想起当时搬出谢家太急忘带水果刀,于是就在街道便利店顺手买了一把而已。刚刚想起还没见过这把刀是否锋利,就赶紧拿出来看看。大哥你反正这么大,该不会是以为我想拿刀捅你吧”姜眠毫无愧疚之意,吃吃笑道“怎么可能我怕你连门都不让我进,对你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