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轩,“兄长,稍后还有很多时间寒暄,我们先上马车,进城后再寒暄。”
“的确,时日颇长,安平先上马车歇息。”俪玄笑道。
“春寒料峭,逸今日穿得少了些,也打算先回马车了。”傅逸给了宋轩一个颇好的理由。
宋轩知道几人的担忧,不过一笑,却也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他与宋放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回了衡玉的宅子。回到宅子后,宋轩小憩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一直窝在书房里提笔书写整理东西。
入夜。
“兄长。”宋放几乎想要跪在兄长面前,让他停下笔好好休息。
宋轩抬手,用手帕捂着嘴,压抑着低声咳了起来,随后轻描淡写抹去唇角血迹,继续凝心静神提笔写字,恍若没有听到宋放的声音。
“兄长”宋放提高了声音。
宋轩抬头看他,目光冷清,神色平和。
被这样包容又温煦的目光望着,宋放几乎想要掉下泪来。
“放儿,轩的身体轩知道。如果再不把这些东西写下来,轩可能就没有写下来的机会了。”
宋放哽咽,“若是兄长所写乃机密之事,那让放来为兄长代笔,兄长说,放写。”
宋轩轻声叹息,对上宋放的眼神,找不出拒绝的话,默默把位置挪开给宋放,自己倚靠到软榻上休息。
“待匈奴左单于死去之后,进攻其西部牧场,右单于素来”
轻而缓的声音节奏不变,在室内响起。
明亮的烛火照耀下,持笔记录的人手不停颤抖,原本洒脱的字迹也失缺了风骨,变得异常潦草。
“玉儿什么时候能赶回来”宋轩中断了阐述,出声问道。
宋放手一颤,一团墨迹滴到纸上,晕染成一大团墨迹。
宋轩瞥见了,柔声道:“日后你要多思多虑,莫要急躁,也不要总是惹父亲生气,父亲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是,放日后定会多思多虑,遇事沉稳,只是父亲那里,放怕是还要兄长为放从中周旋才是。”宋放连忙说道。
“开春了,匈奴与衍朝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你也该回洛阳了,那时候你与叶氏的女郎君就该成婚了,哪里还能处处依靠兄长和父亲”
“放素来愚钝”宋放有些说不下去了,偏过头沉默不作声,半晌,闷声道:“按时间算算,也就是这两三天的功夫。”
两三天啊
“院子外的桃花已经开了,推开窗,轩想嗅一嗅桃花的清香。”宋轩轻笑着使唤宋放。
宋放一派沉默。
他的兄长素来是个喜欢亲力亲为之人,能自己动手就很少麻烦其他人。可如今却这般自然使唤他,只能说明兄长现在的悠闲轻松姿态全都只是表面伪装。
他默不作声走去窗边,将窗子支开。
有春风穿堂而入,带来淡淡的桃花清香。
骏马疾驰,踩踏雪水飞溅,高大的城墙逐渐倒映在瞳孔里,衡玉拉住马匹,缓缓放慢了速度。
两日前军队抵达容城后,左军就在容城暂时驻扎防备匈奴。衡玉把事情都交付给两位副将,一个人脱离了队伍,骑着一匹骏马赶回雍城。
翻身下马,黑色斗篷掀起飞扬的弧度,身穿玄色常服的衡玉牵着马匹,翻手向守门的士兵示出自己的令牌,很快就被迎进了雍城。
她没有停留,往自己的大宅赶去。
走入大门,越过大厅,穿过庭院,被下人领着来到了宋轩所住的院子。
刚刚靠近,衡玉就听到了一首熟悉的曲子。
时光更迭岁月变迁,这一首宋轩常抚的曲子却在时光的彼岸静止。
衡玉随手折下一支桃花,缓缓推开院门,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在廊下定格。
她脚步轻盈走了过去,将桃花摆在了宋轩手边,轻声笑道:“轩堂兄,玉回来了。”
宋轩琴曲已经终了,他两手抚在琴弦上,整个人苍白而瘦削,透着一种不健康的气色,唯有那双熟悉的眉眼依旧温和。
病痛可以摧残他的身体,却摧毁不了郎君眉眼间的矜贵自持与温和从容。
“欢迎凯旋。”宋轩回道。
“我们回去屋里说话。”衡玉已经上手去扶着宋轩了。
宋轩没有勉强自己,进入屋内后,他倚在软榻上,轻声与衡玉交谈,半晌,他脸上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怠,方才中止了闲谈,示意衡玉拿起桌案前摊开的那几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认真看看。”宋轩道。
衡玉垂眸,看清前两行后,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这是轩堂兄为了一统天下而制定的谋略吗”
宋轩轻笑道:“这是轩的一些想法,若是玉儿觉得有用,以后就采纳了。若是玉儿有更好的主意,那就算了。”
衡玉将手里的纸张塞进宽袖里,起身走过来,俯下身子握住宋轩搭在旁边的手,“轩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