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酒肆繁华热闹之地, 大多还在议论着这场赐婚。
随着安玄公退婚,热度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被炒得更热了,甚至都被拿到朝堂之上争论弹劾去了。成国公府和新科状元陆修琰注定成为这京城的头条八卦, 堵不住外人的嘴。
这期春闱刚结束不久,留京外放也大致定下来了,三三两两的聚会, 少不得互相联络一下人脉感情, 以后好在官场上帮扶。酒楼雅间里几乎将这届上榜进士全请来了,唯独缺少一人,那便是陆修琰。
主持聚会的文人压根连帖子都没有发给他。
座上话题聊来聊去, 即便有提到陆修琰, 也没有什么好话,与几日前的光景仿佛是天差地别。
陆修琰可以说是这届金榜题名中最受瞩目之人, 仿佛拿了主角光环般,完美符合了世人关于年少成名春风得意的意想。不仅被钦点为一甲头名状元, 连琼林宴上陛下都亲口赞誉他。
状元每隔三年就有一位, 但能被天子赞赏并记住的状元却是少之又少, 也足见以后仕途潜力。
当赐婚旨意刚下来时,更是无人不羡慕状元公陆修琰艳福不浅。春闱之前便与安玄公的孙女定下亲事,金榜题名后又得了公侯千金的青睐, 强求赐婚甘为平妻也要嫁于他,好不风光。
别的不说,就论前途,除了头三甲和极少有后台撑腰的几位进士能直接进翰林院, 其他的大多都是离京外任。在座大多进士还要从各地各部低级官员做起, 慢慢往上爬。
而陆修琰光是背靠着两大高门姻亲势力,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 就注定仕途坦荡,青云直上了。
怎能不令人又羡又妒。
岂料安玄公一退婚,大好的形势急转直下,连朝堂上攻讦弹劾成国公府的言官御史,都不忘质疑陆修琰的人品德行。一部分本就心里泛酸暗自嫉妒陆修琰好运道的其他士子,更是幸灾乐祸,恨不得赶着踩上一脚了。
“什么状元公,不过是个贪慕富贵屈膝强权的小人罢了。安玄公何等人物,慧眼识珠,怎么可能看上他。”
“被安玄公厌弃,他还可以去抱国公府的大腿啊。人家以后可是高门的东床快婿,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子章兄说的正是,像这等没有风骨气节的人,我等不耻与其为伍。”
即便是往日与陆修琰交好亲近的同窗友人也没有开口为他说话,唯恐显得不合群,被视为与陆修琰同流。
毕竟这个世道对士人清流要求的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赐婚之事如今又闹得这么大,陆修琰显然有了挥之不去的污点,连他的恩师都不肯认他,自然受世人诟病不已。
在座没有哪位是要去武官勋贵手底下做事的,自然摆好了立场,齐刷刷对陆修琰批判愤慨不已。
但也有例外,姚景便是其中一人。
他与陆修琰曾有过数次来往,交情不算深,以往也是实打实地敬佩对方的才华学识。更不屑的是在座的同窗进士过往还是围着陆修琰热络不已,个个都是至交好友的作派,现在就恨不得撇清关系落井下石了。
当即饮了杯酒水后就起身告辞了。
说起来姚景的人缘算不上好,此人性情孤僻高傲,嘴还毒不怎么会说话。若不是他才学不错,名次也是在二甲前列,别人也不大愿意邀请他,现在见他走了也没有挽留。才学再好不会为人处世,又没有什么后台靠山,听说外放的是个偏僻州县的七品县官。
别人看不上姚景,但他自己倒是挺乐意外放为官的,好能直接为百姓做实事的。
出了酒楼后,姚景想了想还是往状元府去了。
自那日被退婚后,陆修琰就料到了现在的处境,他的状元府不止是门可罗雀,冷清至极,往日络绎不绝的邀约宴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恩师都弃他而去,何况以前那些好友同窗,都明里暗里里表示了拒绝再与他来往。
但当朝堂上翰林院学士请奏将他调离其他地方的讯息传出来,陆修琰最后一根保持冷静沉稳的弦也彻底断裂了。
状元入翰林院为七品编修乃是惯例,一旦陛下准奏,他便是大宁开国有史以来不入翰林院的状元了。
这是多大的耻辱笑话,几乎决定了他未来的仕途。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储相必经之地,哪怕日后外放为官,少了翰林院这一道镀金,以后再想升至三品以上,都会备受苛责挑剔,要付出比别人更多十倍几十倍的艰难努力。
这无疑是对陆修琰最大的打击,他的一腔抱负,施展才华的雄心壮志才刚刚开始,就被泼了一盆冰寒彻骨的冷水。
其实没多少人在意陆修琰的前程,即便他是新科状元,是元勋成国公府未来的东床快婿。但放在文武相争这种级别的朝堂倾轧之间,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在攻讦成国公府和贵妃,甚至皇室时,随手殃及罢了。
哪怕陆修琰曾被陛下和安玄公赞誉有相宰之质又如何,那也只是有潜力可能罢了。一个未来的能臣或贤相,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