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压制住了。
到平陵县的时候是下午,日头正辣,暑气腾腾。
知县府前,一堆人推推攘攘,踮起脚,顶着大太阳往街尽头看。
直到一顶华贵的轿子慢慢驶来,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变得紧张、兴奋、忐忑,这位知县是从京城里来的,身份被上头压了下去,他们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寻常的贵人,毕竟京城二字就已经让他们敬畏不已,那可是天子脚下
“快快快,来了来了”
手举鞭炮的人一点火引,然后甩开,瞬间鞭炮轰啦响,噼里啪啦、好生喜庆。
徐禾到知县府前,差点被那烟味给熏得不敢下轿。
他有点惊讶、难得的也有了一丝紧张,感觉自己责任还是蛮大的。
犹豫了会儿,徐禾掀帘下轿,衣裙落地,美人若玉砌雪雕,瞎了一干知县府前兴高采烈群众的眼。
鞭炮烟尘落尽。
为首的师爷、衙役,傻愣着眼,等了很久后,声音颤抖“姑姑姑姑姑姑娘,知县大人在何处”
徐禾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操蛋的事,冷着脸,用少年音道“这不就在你面前么。”
“”
咚。
是有人晕倒过去的声音。
新官上任,徐禾还是很有工作心的。他在书房,拿出账本,清算平陵县历年来的账目开支。
算完之后,抬起头来,一脸血卧槽这地方怎么那么穷
是真的很穷,修个坝的条石木桩都买不起。
为什么为那么穷啊
治水修坝本就是古代农业的一件大事,朝廷基本每年都有拨款下来,虽说这里山高地远的,也不至于一分钱没分到吧。他不信邪,又翻了翻账本,最后得出结论锦州的河道总督、是真的、一分钱、没给平陵县。
他从桌子里找到了近一叠前任知县上报给锦州知府的信,信里也有询问和催促,但要么就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要么就是敷衍了事说朝廷的拨款还未下来。
“没下来你个头。”
徐禾拿着笔,他心里有股火,但不能发。冷静下来后,按照流程,仿照前任知县的信,他也用自己歪七歪八的字迹写了封给锦州知府,他想把言辞弄得冰冷严厉点,但有限的文化水平遏制了他,只能让他把大概意思讲清楚
不多时,小厮端着饭菜上来了,他战战兢兢把案板放在桌上,声音颤抖“大大大、大人,该用膳了。
徐禾把信包好,也有点累,低头一看饭菜。
哟,青菜,桔梗,馍馍,少的几不可见的肉沫。
可以的,跟大昭寺上的素斋有的一拼了。
徐禾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默默地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吓得差点跪在地上,继续颤抖“大大大、大人”
徐禾被他逗乐了“你们平陵县是不是说话都要那么结巴一下”
小厮一头雾水,话都不敢说了。
徐禾对他一直不看自己跟避洪水猛兽似的,有点不理解,但也不想欺负小朋友,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松了口气,忙推出门外,帮他掩好。
他一出书房门,瞬间被暗处一群人围了上来,紧张兮兮,叽叽喳喳。
“如何,大人表情怎么样”
“有没有当场摔盘子这位大人从京城来的,吃惯了山珍海味,指不定以为我们实在怠慢他呢。”
“怎么样怎么样”
小厮吞吞吐吐,红了红脸,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一直低头,没敢看知县大人。”
瞬间遭了一群人殴打。
“要你小子有屁用”
不过他们稍一回想乍见知县大人时的无边春色容光,也觉得,真的,不敢直视。
第二天徐禾起的很早,山匪的事情可以延后处理,但堤坝之事必须先在解决。不然越拖,造成的伤害越大。
他叫上人,去修坝的地方,进行地质勘查。
他叫来此地的河道史,询问了一下修坝历年来的工况,河道史是一个面白的小生,初一见徐禾愣半天,好久才反应过来,全程低头不敢看脸,默默回答了。
水的流速、岩石的硬度、河床的厚度,徐禾拿出纸和笔,记录下数据,回到知县府的书房,他就开始忙起来了。
为保证水坝不会连着整个周围的岩体一起被冲走,设计大坝时,要考虑的因素很多,防止它滑动、倾覆、浮起,计算刚石受力平衡。
耗费一夜,画完一张受力图后,徐禾算是明白平陵县为什么水灾频多防渗体破坏的太严重,石堆渗流沉陷太厉害。
他将一切推翻,只留下最基本最基础的数据,扯出另一张稿纸,开始自己设计堤坝。
知县书房里的灯又亮了一宿,府衙内人人心惊胆战,面面相觑。
“这位爷,今天在县里逛了一圈,是被我们穷怕了么”
“别不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吧。”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