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我还是留在国书院吧。”
他参加的是明年的秋闱,只需要考中举人,凭借关系,便可以出任官职。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丢脸就那么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
长公主也随他。
她低头,看着铜镜里容貌出众的少年,握梳的手,微微一顿。
她与帝都的几位夫人交往时,便常听她们夸赞小儿子的容色,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眉眼更甚她当年。如今细细一端详,真是如此。色若春晓,颠倒人间,偏他自己不知晓,眼眸里尽是少年的坦诚明光,矛盾相错,于是更加耀眼和夺目。
已是男儿便已如此,若真扮成女儿
长公主眼眸中思索的光一闪而过,将梳子放下,把打算绾的女儿家发髻散开,在徐禾困惑的眼眸里,任由青丝落下。
她拿过一根黑色丝带,轻轻给他束起,道“这样就也挺好。”
黑带曳于发尾,男女皆可。
长公主将不知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上,无论是发髻,还是妆容。
她打开胭脂盒。
卧槽
徐禾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这个就不用了吧。”
长公主犹豫了下,省了抹脂粉这一步,手指拿起小巧眉笔,开始细绘他的眉,渐染黛色。
她轻声道“别动,一下子就好。”
徐禾“”生无可恋,好想死。
贴花钿,绘面靥,描斜红,点绛唇。铜镜中的少年一脸厌厌,却压不住如花春色,明媚流转,将这份厌化为慵懒倦意,眼角被涂红,于是平生三分媚色。
长公主轻笑着拍他肩膀,“好了。”
好了徐禾瞬间精神起来,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赶紧移开视线。
太娘了,辣眼睛。
他又被逼着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裙。
淮河岸独有的罗丝裙,薄而凉,一层一层相掩,又在裙摆处,金丝绣细花,多了层艳如石榴花的滚边。女子的衣裙总是复杂繁琐,徐禾弄半天,都没弄明白那束腰的红纱要怎么弄。
他有点无语,走出来想要向他娘求助。
但是他娘不在。
房间内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薛成钰。
徐禾“”
有地缝么。
薛成钰早已被长公主告知了此事。所以转过头来,看到一袭红裙的徐禾时。神色平静,不露分毫,道“好了”
徐禾尴尬地左右四顾“我娘呢”
薛成钰道“长公主被太后宣过去了。”
徐禾“哦。”
薛成钰的眸光很淡,打量在身上,如化实质亲触肌肤,给徐禾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但这种怪异很快被郁闷掩盖,这裙子他穿的歪七八扭的,最后索性把腰纱随随便便一捆。
徐禾想往前走两步,但还未习惯女子衣裙,不留心踩到裙摆,差点摔倒,扶着旁边的柱子才堪堪稳住。
好惊险。他用手去擦脸上的虚汗接过一擦又把眉心的花贴给擦了下来。
徐禾血难受。
薛成钰没忍住,笑了起来,他长身静立晨光里,白玉冠,广衣袖,气质清贵如山巅雪。
他朝徐禾伸手,道“过来。”
徐禾把裙子提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才敢过去。走得时候一脸烦躁,别扭死了。幸而长公主没给他弄很繁琐的发髻,佩那些翠玉珠饰,不然他今天真得头大一圈。
重新做回梳妆镜前。
徐禾对着镜子,想把那眉心贴给弄上去,但怎么贴都贴不对位置,最后还掉到了地上。
他翻抽屉,想找一样的花贴,却没找到。
他娘回来看到会不会弄死他
徐禾心里的烦躁更甚了。
薛成钰在他身后,倾身,从容地自桌上拿起一支画笔来,道“你必须习惯的。”
徐禾道“我觉得我只要习惯穿裙子就好。”
薛成钰似是笑了一下,笑声冷而淡,如他俯身过来的气息。如墨青丝擦过徐禾脸侧,滑而冰凉。
徐禾还诧异薛成钰要干什么呢,就感觉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
微仰头,对上薛成钰极深的眼眸。
薛成钰提笔,衣袖微落,露出一截手腕,道“闭眼,我帮你画。”
徐禾“”闭什么眼啊
他面色微扭曲,就想要挣扎,但画笔已染花汁,冰凉从眉心传来,他怕那花汁落入眼睛里,也不敢动了。
花贴是京中正流行的桃花妆。
于是薛成钰的玉笔也只曳开四瓣桃花。
薛成钰垂眸,所有的情绪压抑在深处。
他画第一笔桃花。
观他眉。
黛若远山,而山色空濛,恍惚间便想起初见的那一夜,清风明月、草木疏疏,那个由监丞引来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清澈眼眸里有紧张和惶恐,软声喊他“薛哥哥”。
他未回应,点头做答,只是执笔的手微顿,墨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