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闻言, 抬眼看向庆和帝,眼中笑意渐渐消散, 神情严肃起来“皇伯父,您的意思是”
庆和帝垂下眼帘,道“阿郁, 皇室子弟繁多, 可是诸侄中朕一向疼爱你朕打算过继你为嗣”
当年之事,绝对不能让阿郁知道。
他抬眼看向赵郁, 眼神柔和“阿郁, 你意下如何”
赵郁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狡黠“皇伯父,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
其实他觉得当皇伯父的嗣子也好, 起码他和兰芝不用守孝了, 就可以再生一个女儿了。
前几日赵郁听到冯家的女儿珠珠用乖巧可爱的声音叫冯琅“爹爹”
冯琅答应的时候, 声音都是酥的“哎”
在一边围观的赵郁羡慕得很, 他也想让兰芝给他生个乖女儿。
不过赵郁始终清醒,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皇帝嗣子之争,如果没有尘埃落定,众人就会继续争夺不休,若是落到他头上来, 那他就会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像今日遇刺之事就会络绎不绝, 那就太麻烦了。
庆和帝“”
多少人为了争这个位置, 斗得腥风血雨, 可这样一个大馅饼落在了阿郁的头上,他居然还要考虑考虑。
不过庆和帝能猜到赵郁的心思,坐在那里默默思索着。
书房里静了下来,旁边素瓷缸中的冰山在融化,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屋子里凉爽得很。
庆和帝发现眼前的黄花梨木书案上放着一个木制的水车,知道是阿犬的玩具,便拿在手里,不知不觉就拆卸开了,口中道“朕身体日渐衰竭,发白齿摇,常恐一时不起,朝中必酿动乱,阿郁,朕只有你了”
书案上边是一座赤金枝型灯,灯影中庆和帝的背印在屏风上,显得瘦削而佝偻。
赵郁盯着那影子看了片刻,沉声道“皇伯父,我答应你。”
庆和帝心里一喜,不再卖惨,抬眼看向赵郁,和赵郁极为相似的眼中满是欢喜“当真不反悔”
赵郁微微一笑,道“皇伯父,我自然是有条件的”
他探身过去,凑在庆和帝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
庆和帝神情肃穆,思索了片刻,道“朕都答应你。”
夜深了,该离开了,庆和帝还有些恋恋不舍,坐在那里就是不动,把阿犬的木制水车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最后只得和赵郁商议“既然阿犬已经睡了,明日你寻个时间,带阿犬进宫去见朕,在宫里住几日,如何”
赵郁原本不大想让阿犬去宫里,可是见庆和帝眼中满是期盼看着自己,只得道“皇伯父,那您明日派林文怀亲自过来,接阿犬进宫陪您,另外阿犬住在宫里,身边侍候的人得林文怀安排,不要让别人插手。”
庆和帝满口答应。
想了想,赵郁又道“皇伯父,我听高人算过,延福宫偏殿与阿犬八字不合,须得封住,绝对不能让阿犬靠近。”
前世兰芝就是在延福宫偏殿去了的
庆和帝心中欢喜,这会儿赵郁说什么他都答应“延福宫偏殿么那里本来就空着,朕一回宫就让人封上,永不开启。”
“阿犬到了宫里,住在朕的寝宫就是了,朕的床那么大,给阿郁在床里铺一个小小的铺盖,不就行了”
庆和帝说着话,也不磨蹭了,起身就要走。
赵郁摸了摸鼻子,只得去送,心道原来皇伯父一直不肯走,不是因为我,而是舍不得阿犬啊
送走庆和帝,赵郁哪里也不去,端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一直等到快子时,温和这才引着赵翎进来。
赵郁起身迎接赵翎,兄弟俩在圈椅上坐下。
温和送了茶进来,便关上门退了下去。
赵郁看向赵翎“大哥,父王怎么样了”
赵翎脸上带着疲色“父王腰扭伤了,如今已经不能动了,也请了太医院的御医,说福王起码得在床上躺三四个月。”
赵郁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道“当时事情紧急,我只想着护着爹爹”
赵翎是个聪明人,到了如今,还有什么猜不到
他叹了口气道“阿郁,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走水路带父王母妃回宛州,不再掺和京城的是是非非。”
如今皇伯父打算过继阿郁为嗣子的态势已经明朗,白日的三次刺杀,父王估计都参与其中,目的就是除掉阿郁,好让他有机会成为皇伯父的嗣子。
可是一则阿郁是他的弟弟,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害死阿郁;二则阿郁已经初露峥嵘,分明更适合那个位置;三则皇伯父看上的嗣子是阿郁,难道刺死了阿郁,皇伯父就一定会选择他么要知道宗室中他们同辈可是有不少人的
如今青衣卫和大理寺双管齐下,开始严查今日刺杀之事,赵翎希望以自己的推让,换回阿郁对父王的不追究。
赵郁看向赵翎,心中似喜似悲,喜的是这一世他终于能保住大哥了,悲的是大哥年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