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钮喜照惯例给我从宫里送东西过来,东西都是庄贵妃亲手打点的。他除了送东西,还给我带来一个消息。
那日越飞光在太学冒犯我的事不知怎么的被皇上知晓了,皇上第二日就下旨,让御林军首领亲自去允王府给越飞光打板子。
据说屁股都快打烂了。
但这还没完,越飞光前脚领了一顿板子,后脚就见到太子的人。太子的人见屁股已经被打了,就转而打背。允王看到自己儿子连挨两顿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而越飞光挨了两顿打,短时间内都出不了允王府。
我对此没有太大反应
转眼间,时间过去三年。这三年里,我常住天极宫,偶尔回宫探望庄贵妃和其他人。
中途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办了及冠礼,由皇上的叔父东宣王亲自给我主持。东宣王提前月余从封地赶到京城,这是任何皇子都没有的殊荣。
但不知为何,及冠礼当日,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我有了自己的字,是国师为我拟的。
字逢舒。
另外一件事是其他皇子都陆陆续续大婚,十二公主也订下婚约,驸马是威武大将军的儿子。
最后一件事是林重檀死了
他的死讯传到京中的时候,我正在给庄贵妃做生辰礼物,去年我送的是自己用金粉写的九百九十九个寿字,每个寿字的写法都不一样。
今年我收集了彩翁掉落的羽毛,又从四皇子那里学了点手艺,准备给庄贵妃亲手做一盏寿灯。彩翁很是慷慨地借给我羽毛,还同我说若是不够,可以直接从它身上拿。
我婉拒了它的好意。
礼物做到一半,我在雕上面的寿字时,宋楠来了。他是知道我和林重檀的事情的,毕竟林重檀的好多信件都是由他转交的。
“九皇子。”他站在殿外喊我,日落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拖成长长的一截。
我回头看着宋楠,这时候他还没有跟我说林重檀的消息,但我似乎冥冥之中猜到了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进来说话。”我对他说。
宋楠低着头从殿外走进来,我已经省去他的跪礼很久,但他这次又给我跪下了。
“九皇子,林重檀去了。”
我好一会才说“怎么去的”
“得了时疫,没治好。”宋楠低声说。
我捏紧手里的小刀,重新转过身,继续雕刻,“我知道了,还有旁的事吗”
宋楠在我身后说“因为得的是时疫,林重檀的尸首已经被火化了,林家人不愿意认领他的骨灰,便由官府将他跟其他火化也无人认领的百姓骨灰埋在了乱葬岗。”
埋在乱葬岗
只是说得好听点罢了,多半是将骨灰洒在了乱葬岗。
“还有吗”
“没了。”
“那你退下吧。”
宋楠离开后,彩翁觅食回来,它落在我旁边,摇头晃脑地看我做的寿灯。做到一半,我不慎将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到寿灯上,一下子晕染开。
我将手帕捂住自己的手指,愣怔地看了会寿灯上的红色。
“怎么办毁了”彩翁在我旁边说。
我拿起一旁的画笔,以血为基底画了一朵花,“没毁,你看,这就补救好了。”
我以为林重檀的死讯传来,我会梦到林重檀,但没有,一年前是我最后一次梦到林重檀。
他没有再入我的梦。
林春笛死在天历二十三年,林重檀死于天历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