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把躺椅,凤笙靠在躺椅中,手边放了张小几,几上有酒壶。而她正端着酒杯,对月独酌。
“贤弟好雅兴。”
“今儿月亮好。”
范晋川去了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下,和凤笙一起仰头看着月亮。
圆盘似的月,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深浅不一的轮廓,似乎真像有一座广寒宫建在那里。上面还有个人叫嫦娥,嫦娥有只兔子,还有个叫吴刚的人,正砍着那颗永远砍不断的月桂。
“贤弟”
“嗯”凤笙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月亮。
范晋川突然竟不知要说什么,支吾了两声,又道“今日让你见笑了,我娘她其实挺好的”
“婶子是挺好的。”
这话一出,反而让范晋川接不下去了。
只能继续看月亮。
不知不觉,一壶酒喝完了。
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知秋走出来道“少爷,也该歇着了。”
凤笙站起来“大人,早点休息。”
范晋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凤笙在榻上躺下,知秋将帐子放下来。
“少爷,你”
“早点休息吧,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凤笙陷入一片无所事事中。
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时机成熟即可。而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范晋川如今处理县衙公务也是有模有样,小到手下有人偷奸耍滑,大到一些刑名案子。
今日的他,早非当年的他,在凤笙的潜移默化中,他也开始学会有时候做事不能直着来,而是要连消带打,要懂得动用手段。
这么一来,外面没事的话,凤笙就更闲了。
在县衙里闲了两日,凤笙就改为去外面消磨时间。或是找个戏楼听听戏,或是去北市东市看看热闹,时间也挺好打发。
“方师爷好雅兴。”
凤笙抬目看了对方一眼,懒洋洋地道“坐,勾兄。”
“我听人说最近方师爷总来德庆楼看戏,我还以为是下面人胡说,怎么最近这么有闲情逸致”
“不过是无所事事罢了。”
凤笙欺身去给勾庆倒茶,过程中她看了对方一眼,总觉得他哪儿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
等勾庆坐下后,她更觉得怪了,因为对方竟然没说话,平时勾庆可没这么沉默的。
“勾兄若是有事,自去忙就是,我真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那行,我还确实有点事。”
勾庆走了,凤笙才想出来他哪儿怪,除了异常沉默外,她还觉得勾庆脸色不对,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踏出德庆楼,勾庆的脸颊才忍不住抽搐起来。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随从,上前扶了他一把“大人”
“无事。”
“您身上伤还没好,不该出来的,那德”
勾庆眼芒一厉“噤声”
“是。”
随着入秋,除了要担心每年的秋汛外,也得操心秋收之前的天气,所以县衙渐渐忙了起来。
眼见随着粮食灌浆期到了最后阶段,秋收又来临了。不过今年没出什么事,有着前一年的经验,一切都按部就班。
范晋川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地回来了。还没进门,就看见小七对他使眼色,果然进了屋里后,曼儿正站在里头。
“晋川哥,我看你的鞋底儿都破了,又给你做了两双,你看看合不合脚。”
这几个月,曼儿已经给范晋川做了好几双鞋,怎么可能不合脚,但范晋川还是坐下试了试。
他倒不想试,他以前也这么干过,但曼儿罕见的固执,虽然不说话,但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直到他试了说好了为止。
“谢谢你,小七拿去收着。”
又复杂地看了一眼曼儿,道“曼儿姑娘,我其实跟你说过,我一直是将你当妹妹看待,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当妹妹嫁出去。”
这话范晋川和曼儿说了好几次,从一开始难以启齿,到最后能坦然地说出来。他以为这次面对的还是沉默,以及沉默之后继续给他做鞋送吃食什么的,哪知这次曼儿却说话了。
“是因为方”
这时,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方凤笙。
“大人。”
范晋川想起之前就商量好的事,站了起来“你回去吧,我有公务。”
曼儿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走了。
凤笙干笑“我好像来的有点不凑巧。”
范晋川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才打起精神“无事,先办正事。”
两人去了书房,空白的奏疏纸已经在书案上摊开。
凤笙在砚台里倒了些水,开始给范晋川磨墨。
两人都慎重以待,凤笙把墨磨出要去打仗的气势,而范晋川则一直看着奏疏纸发呆。
天,不知何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