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也并不好。只是身为永生并目睹一切的神,塔纳托斯难免感到厌倦与惆怅。
塔纳托斯这话乍一听只是在感叹地府的现代化设施,古代鬼也能学会使用现代产品。但阎罗身为塔纳托斯的“知己”,领会到的当然不只是表层意思。
阎罗说“人类是很能适应新环境的生物,高中毕业时有多不舍,到了大学又能有一群新朋友,工作后社交圈换一波,上几年,就会连高中同学的名字都忘了。曾经为永生难忘,割舍不掉的东西,最后都淡忘于无痕岁月间。”
“同样的道理,凡人世时人世有诸多留恋,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也会逐渐习惯在阴间的日子,不频繁怀念生。无需孟婆汤,也记不起尘。”
“他们并非死,只是完了人生的毕业礼。”
阎罗看向塔纳托斯“而你是为他们颁发毕业证的那个师。”
有些鬼在人间只活短短十数载就意外身亡,却在鬼城活了千年,他们来说,地府才是他们的归属。
死亡同样意味着新生。
死亡是人生的毕业,死神是在颁发毕业证。
塔纳托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但这样的说法可让他轻松很多。
“宙斯曾命我杀死西西弗斯。”塔纳托斯突然开口。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阎罗有些意外,但还是作出聆听的姿态。
想到这一场谈话竟有让小死神打开扉的趋势。阎罗曾在波塞冬那听西西弗斯的故事,但现在他更想听小死神亲自讲一遍。
“宙斯拐走了河神的女儿,西西弗斯将河神女儿的下落告诉了河神,因此触怒宙斯,于是他命我带走西西弗斯的灵魂。”塔纳托斯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句话,缓了很久,声音低下来。
“我觉得西西弗斯错,就有杀他。”
“西西弗斯用计想要锁住我,我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计谋,但我还是被他锁住。”塔纳托斯低声,“我故意的。”
阎罗早就猜到了,他接话道“因为你不想看到人间有死亡,你觉得你是罪魁祸首,就趁此机会自愿被擒。”
塔纳托斯转头看着阎罗。他想起白无常那句“如果世上有谁最能与你感同身受,不是我们,是阎王殿下”。
他突然感受到了。
“是。”塔纳托斯承认,“我被锁了十年。我随时都能断开锁链,但我有。”
“起初,人们发现他们不会死亡,大家都很开,我想,这世界了我确实很美好。”
“后来,人类越来越多,新生儿每天都在出生,却始终有人死。食物、水和土地都变得不够分,人们开始争夺有限的资源,为此痛下杀手,甚至发起战争,杀死更多的人。但我不在,那些受了致命伤的人不会死,也不能治,每天痛苦地活着。”塔纳托斯慢慢讲述着,不愿想起那是怎样一副人间炼狱。
“所,我挣脱锁链,将那些灵魂都带走了。”
希腊神界传言是宙斯派阿瑞斯救塔纳托斯,实际上阿瑞斯赶到时,塔纳托斯早就自己断开锁链离开了。
阿瑞斯不愿放弃建立功勋的机会,就有解释塔纳托斯其实并不是被他救的。反正塔纳托斯沉默寡言,也不会跳出来解释。
“我回到冥界向冥王陛下请罪,他说被锁十年这不怪我,应该怪宙斯和西西弗斯。我想说不,我是故意罢工,造这样的后果是我的罪,但冥王陛下不准我说出来。”
“我明白冥王陛下知道我是故意,但他袒护了我。”
阎罗能在短短时日内就知道塔纳托斯的结,哈迪斯又怎么会不知道塔纳托斯的恐惧。但哈迪斯并不擅长理辅导,他放纵塔纳托斯罢工十年,用事实告诉塔纳托斯死亡存在的意义,最后也有怪罪他。
塔纳托斯却为此自责很久。
“你说得,人间是一所学校,总有新生要来,也总有人要毕业。如果一直不毕业,学校会收不下那么多学生,整所学校都会崩溃。”塔纳托斯声音越来越轻。
“离是必然且必要的,但我总是不愿面离我害怕面。”
也许是太为阎罗的遭遇难,塔纳托斯不将自己的事藏着掖着,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或许也是想借此安慰阎罗。
却也不知道是谁安慰谁。
阎罗听完,一时说话。
塔纳托斯忽然就感到一丝窘迫,说出这种交言他来说是个巨大考验。缺少安全感的死神将自己的脆弱袒露在阎罗面,阎罗立刻给出回应,他就想局促地补上一句“当我说。”
但阎罗在塔纳托斯重新缩回壳之开口了“等会儿,我算算你说了几句话,该免多少房租。”
塔纳托斯“”
插科打诨很有效,塔纳托斯瞬间那么尴尬了。
“你是因为害怕看见生离死的场面才不愿融入人世,想要永远待在黑暗的地底,但你还是勇敢地担起了你的职责不是吗”阎罗温和道,“你坚守着你的职责,即使那是你最害怕的事,你并不胆小,还很强大。那么为什么不看看其他那么可怕的事如果你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