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门外的李鹜,他对李鹜打了个眼色,那是他们熟悉的暗号
“有肥兔,别打扰。”
独眼龙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道“这样吧,你给我说说你想要多少”
沈珠曦犹豫半晌,慢吞吞地说“两百两。”
“为什么是两百两”
“我想在镇上做替人写信的活计,我已在文具铺看中一套文房四宝,要一百三十两”
“那就给你一百三十两吧。”独眼龙说“不能再”
李鹜大步跨进店门,隔着柜台就把独眼龙的衣领给提了起来。
“嚼兔子还敢嚼到老子的人身上”李鹜黑着脸道。
独眼龙和沈珠曦都吓了一跳,沈珠曦愣愣地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熟得不能再熟,他屁股上有几颗痣老子都知道。”李鹜夺回独眼龙手里的耳饰,说“不卖了,我们走。”
“哎哎李鹜,你回来”独眼龙急得在身后大喊“我再加钱三百两三百五四百五百”
李鹜头也不回,沈珠曦也只能连走带小跑地跟在他身后。
“你要去哪儿”
李鹜说“跟我走就是。”
不一会,沈珠曦来到了先前来过的河柳堂。这是镇上唯一一家文具铺,卖笔墨纸砚之类,因地处河边,门前又有一棵柳树,故命名为河柳堂。
沈珠曦追着李鹜脚步步入河柳堂时,正好看见李鹜敲着掌柜面前的柜面,冷笑道“把你一百三十两的宝贝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掌柜面白如纸,赔笑道“误会,误会我实在不知那外地姑娘和李兄有关系。李兄来买,价钱自然不同。”
“她看中的是哪套”李鹜问。
掌柜忙从身后货架上拿下一套四宝。李鹜问“你看中的是这个吗”
沈珠曦看了看,点头。
“我要了,开价吧。”李鹜说。
掌柜用袖角擦了擦额头冷汗,讨好道“李兄既是喜欢,便十八两拿去吧。”
“记在账上,老规矩。”
掌柜应了一声,一脸如释重负。
目睹全程的沈珠曦目瞪口呆,一套一百三十两的文房四宝就被他轻描淡写砍成了十八两,小地痞也不是毫无用处嘛
这套文房四宝,如果是从前,沈珠曦万万看不上眼,但这已经是镇上唯一一家文具铺里最好的笔墨纸砚了,她又没有金钱概念,只以为宫外的物价都是这样不可思议劣质文具价格冲天,奢贵耳饰反而贱得离谱。
要不是李鹜,她今日非要吃上大亏不可。
两人走出文具铺,一阵清爽的河风吹来,河边柳树枝条摇曳,一个刚刚来到此处的白须老叟正坐在小板凳上整理他的渔具,一根长长的鱼竿已经蓄势待发。
沈珠曦心情不错,正琢磨要在哪儿摆上代写书信的摊子,李鹜开口道
“这个,当在我这儿。”
他摊开手掌,露出耳饰一瞬后便握了起来。
“我给你出五百两,但不是一次给你,你要用钱就到我这里来取。”
“为什么”
李鹜没好气道“你管那么多。”
沈珠曦腹诽,定然是这小地痞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银来。
李鹜暗自道,这疯婆娘要是拿了钱就拍屁股跑了,那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各怀心思,沈珠曦忽然瞧见远处对岸一栋飞阁流丹,高出云表的碧色阁楼,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鹜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金带阁,咱们金州的第一名楼。”
不必李鹜说,沈珠曦也远远瞧出了阁楼的非同凡响,只可惜隔着河岸,没法看得更细,其中一扇窗户里,似乎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能住在这样豪华的地方,想必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她心中羡慕,不由道“阁里住得是什么人”
“以前是简王,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为什么说是倒霉鬼”
“因为谁住进去谁就没好下场。”李鹜说“简王住进去没两年就病死了,在他之前住进这栋楼的也都不都好死。”
沈珠曦再看天水间的阁楼,没了艳羡,只剩抗拒。
李鹜说“你还真傻,听什么都信。”
沈珠曦反应过来,气得瞪他“你又骗我”
“你是只信我说的,还是谁说的你都信”
“你管我”
“你住我家里,我不管你管谁去”
“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你走慢点,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我知道”
“那你怎么往左边走”
“我、我正要往右边去”
“但左边才是回家的路。”
“你”
头顶万里晴空,脚下两个影子,沈珠曦暂时从悲痛中抽身,一心只有她的笔墨纸砚和讨人厌的小地痞。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打闹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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