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
他一边吃,一边茫然地看着水流汹涌的小溪上游。
“大哥,怎么没东西了呢今天”
“宫里都打完了,能捞的都捞得差不多了。”
“那再打是啥时候啊”
“明年吧。”
汉子愁眉苦脸“明年啊还要”
躺中间那个说“你下去捞捞,说不定就能捞着呢。”
“你骗我。”汉子说。
“我们前两天捡的那阉人,是不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汉子想了想,点头道“是。”
“他身上是不是有金钗和银子”
汉子再点头“是。”
“那你还等什么”
汉子果然不等了。他把剩下的瓜子一股脑塞进嘴里,以和庞大身躯不符的灵活动作蹿下了巨石,几步踩进了溪水里,鼓着一双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弯腰摸索。
“大哥,昨日我们也没捞到什么,估摸着都被东青县和永田县的那些崽子们拿走了。”俊秀青年坐了起来。
他的样貌的确俊秀过人,只可惜仅限右半边。他整个左脸颊的肉几乎都不见了,只剩薄薄的一层皮覆在骨头上,让两边脸显得极不对称,光看哪半边脸都好,但若合在一起看,就有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仗都打完了,捞不到也正常。”斗笠下的男子说“明天我们就不来了。”
“我和独眼龙说过了,上次的那些东西,他给这个数。”
斗笠拉开了一点,一双神采奕奕的黑眼眸瞥了眼青年比出的三个指头。
“三百两”
“三百两。”青年笑眯眯地说“都是最新的宫样,价格高着呢。”
斗笠又拉了上去,男人在底下说“就是五百两他也有的赚,拿去江南,随便翻一番不是问题。”
“银子我已经拿到了,还是藏在老地方。”
“等过两天,你和我去通州收账。你和老二的衣服都旧了,去通州购置几套新的”男人说“我出钱。”
“谢谢大哥”青年笑道“大哥上次给我的”
“人人人”汉子忽然大叫起来“捞到了”
青年扭头看去,汉子正张开双腿蹲在溪里,双手大开,死死掌着一个棕红色的书橱不让它被水冲走。
“那是柜子,不是人。”青年说。
“是人是人真的是人”汉子露出急色,大声喊道“大哥,是人女人活的”
斗笠被完全扯下了,一直没有露出真容的男人从巨石上坐了起来,露出一张晒成小麦色的脸。他眉发乌黑,眼眸透亮,紧实的背肌和三头肌在布衣下隐露轮廓,神气豪上如朝阳之辉。
他和青年对视一眼,率先跳下巨石,如跃下枝头的豹子,肌肉连成优美一线。
汉子将书橱拖上岸,一脸等待嘉奖的小狗表情望着男人。青年往门缝里望了一眼,回头再看向男人,脸色已然变了。
“真的有人。”他说。
汉子高兴道“看吧有人,我早说了”
男人蹲下来,在门上屈指敲了敲。里面没有传来回音。
“死了”青年说。
“没死”汉子急道“刚刚还和我说话呢”
书橱外的声音都被沈珠曦听在耳中,只是她实在太虚弱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救命”
她的声音一出,外边静了片刻。
“还真是个女人。”有人说。
她的意志力已经到了极限,不但全身麻痹,小腹绞痛,还一阵一阵地眼前发黑,沈珠曦生怕他们弃她而去,攒起仅剩的力气,冲门缝外喊“救我”
她已经用了全部力气,可那声音就跟蝴蝶扑扇翅膀一样轻微。
好在没过一会,一个此前并未出现过的声音开口了“你别动。”
沈珠曦还没来得及回答,外边一声大响,她听到书橱的金锁咔嗒一声落到地上,接着,两扇木门被从外打开,刺目的阳光忽然投射进来,沈珠曦不由闭上了眼。
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她试着睁眼。泪眼婆娑的视野中,一个男人蹲在书橱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沈珠曦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的目光就像一簇明亮的火焰,让她条件反射地避开了视线。
他身旁还有两个男人,一个高得吓人,像个巨人,一边在嘴里咀嚼什么,一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一个长得吓人,左脸像被什么野兽啃了一口,只剩红彤彤的一层皮和凹陷的深坑,正全方面地端详手中的金锁。
沈珠曦在书橱里呆得久了,脖子以下都麻木了,她好不容易从书橱里挣扎出来,那个男人扶住了她就要倾倒的身体。
“我”
她的声音太小,不仅面前的男人没听清,旁边的两个男人也没听清。
眼见三个男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沈珠曦脸上越来越烫,她多年经受的教育告诉她闭嘴,生理上的强烈痛苦却逼着她哭着也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