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被嘲笑着起外号这种事儿从小学一直经历到了初中毕业,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明明以前那么难听,那么侮辱人的外号都被叫过,当做没有听见就行了。
可能是季繁一直以来对她都表现得脾气太好了,也可能是她被他招惹了这么长的时间憋得太久,积压下来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付惜灵哭过以后,季繁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每每上课的时候无聊想要找她说话,结果一扭头,看到少女认认真真记笔记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就憋了回去,只看她几秒,就再次扭过头,安安静静地重新趴回到桌上。
季繁觉得她这次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逗她玩。
他不主动说话,付惜灵自然也更不会主动找他聊天,两个人就这么维持着每天只有几句日常用语的相处模式。
偶尔眼神对上了,付惜灵和他对视几秒,就又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去。
之前对他那种稍微有些惧怕的感觉倒是没了,却又莫名地多了几分尴尬。
付惜灵想主动说些什么,又实在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自习课,她趁着季繁睡觉的时候偷瞄了他好几眼。
少年的长相其实跟校霸不太搭边儿,清隽得甚至称得上是漂亮。有些长的的眼型闭着的时候眼睫乌压压地垂下来,平添了几分安静乖巧,鼻梁挺直地刷下来。
那张平时总是喋喋不休吵闹的嘴轻轻抿在一起,眉头偶尔会跟着动静皱一皱,看起来睡得并不踏实。
付惜灵看了一眼他书桌桌角的厚厚一沓卷子,那些卷子有些只是被他胡乱折了几折就随意推到一边去了,有几张干脆团成纸团。
她有些看不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笔,静悄悄地伸出手去,慢吞吞拽过了一张卷子过来。
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一点声响,拽到一半,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睡得没什么反应。
付惜灵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拽过他的试卷,团成团的也展开来按平了褶皱。
一张一张地在自己的桌子上铺平折好,她拿着摞成了厚厚一摞的试卷轻轻地在桌面上磕了磕,然后两只手捏着,重新放回他的桌角。
卷子放下,付惜灵低声舒了口气,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少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看着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她多久。
付惜灵吓了一跳,做贼似的飞速缩回了手,连带着整个人都下意识地跟着往后蹭了蹭。
她瞪大了眼睛,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似的。
季繁看着她,终于眨了下眼,也没起来,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挑了挑眉“盯你半天了。”
付惜灵不自在地抠了抠指甲,哽了两秒才说“我又没干坏事,”她指指他的桌子,“你桌子太乱了。”
季繁“哦”了一声,终于慢吞吞直起身来,长臂后扬伸了个拦腰,才懒洋洋道“我桌子乱点儿怎么了这不是有人给我收拾么。”
大概是因为睡太久,他嗓子有点儿哑,带着点儿调笑“被我抓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付惜灵忽然觉得脸有些烫。
她讷讷看了他几秒,而后像是躲闪着什么一般飞速低下头去,错开跟他对上的视线。
她越这样,季繁反而来劲儿了,撑着桌边儿凑近了一点看她“怎么着呢”
“什么”她低着脑袋,不肯抬头。
“怎么我一觉起来,有田螺姑娘给我收拾桌子啊,”季繁一边瞅着她的反应,一边状似随意道,“不生气了”
付惜灵没想到他还会提之前的茬“我早就没生气了”
季繁瞬间就松弛了。
一连提着好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他松了口气,确认了一下她是真的没再生气了以后,季繁人往椅子上一靠,重新散漫起来。
他指尖捏起桌上的卷子边,视线扫了两眼,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所以才给我收拾桌子啊。”
为了示好。
季繁非常不要脸地想。
他后半句虽然没说出来,但他表情明显到就差把意思写脸上了,付惜灵看着他那一脸n瑟的样子,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我只是不想在垃圾堆旁边学习。”
“”
季繁噎了一下“这怎么就垃圾堆了,不就放了几张卷子。”
付惜灵默默看了一眼他满桌子的卷子,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季繁跟着她的视线垂头看了一眼,他的书本和卷子基本上全是新的,发下来的时候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一层一层铺在桌子上,付惜灵只帮他整理了推到桌角的那一堆,另一些他干脆直接压在上面睡觉了。
他顿了顿,又侧头看了一眼付惜灵的桌子。
少女的东西工工整整摆着,左上角是几本书,缝着花边儿的小笔袋一板一眼摆在最上头,右上角一个粉色的小水杯,面前摊着一张写了一半的练习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