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刚刚下电梯的那位江起淮的邻居脚步声停住了,大概是觉得她举止鬼祟,不像好人。
陶枝转过身来抬起眼,刚想说话,就见着这位邻居侧身靠在旁边的软隔断上,垂着眼看着她,有些散漫的抬了下眉骨“来偷东西的”
“”
陶枝张了张嘴,指尖抵在门上往里指了指“你没在家”
江起淮直起身走过来“我为什么会在家”
“你不是生病了在家办公吗”
“嗯”江起淮抬手按亮了密码锁,一个一个输着密码,最后一个数字按完,他转过头来,语气平缓,“我办公室里,还有你的小密探”
陶枝心里咯噔一下,她噎住了,然后心虚地别开眼。
房门“嘀嘀”两声应声而开,江起淮拉开门,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见他没纠结上一个问题,陶枝松了口气,进了门。
他的新家跟以前的房子很不一样了。
装修风格简洁明亮,开放式的厨房很大,餐桌不再挤着门口的地方几乎落不下脚。客厅宽敞,沙发茶几前的那一块墙壁没放电视,只靠着墙立着两排大大的书架,书架旁边落地窗前依旧摆着一张单人的小懒人沙发,旁边一张方形小木桌,上面摆着套象棋。
棋没下完,棋面上直接杀过了楚河汉界,炮隔岸端端正正地架中间,黑棋被将军了。
陶枝垂眼站在桌前,有些出神,恍惚间好像又看到窗台前的单人小沙发上坐着个白发垂髫的老人,老人家架着个老花镜,手里捧着本书,笑得眼睛弯弯,游刃有余地对她说“考虑好了啊,你炮过来,我可要跳马的。”
她匆匆地垂下眼,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的鼻尖,视线从棋盘上移开,转过身来。江起淮已经脱掉了外套,他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门拿了什么出来,然后在水池边洗了手,身上衬衫的布料随着动作隐约勾勒出骨骼和肌理的形状轮廓。
这哪里有发烧到四十度的样子
陶枝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给林苏砚发微信你不是说你老大发烧四十度在家办公吗
林苏砚对啊。
陶枝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地又看了江起淮一圈儿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林苏砚
陶枝
林苏砚你在说谁
陶枝我说你们总监。
林苏砚
林苏砚我说我们组长。
陶枝“”
你几个老大啊同样是海龟回来的金融硕士你怎么官儿这么小啊
林苏砚但是你,为什么会认识我们总监你不是之前还说人家卡西莫多说人家200斤
陶枝一脸安详地点进了他的头像,勾出来了屏蔽此人对话,然后退出了微信,将手机锁屏。
她做完这一系列,江起淮刚好出了厨房,手里一盘刚洗好的草莓。
陶枝愣了愣,垂着头。
玻璃果盘里,草莓颗颗饱满鲜红,末端的叶子依然被摘得干干净净,陶枝看着水滴顺着红艳艳的尖尖滚下去,滴进盘子里,小声嘟哝“你们家怎么一直有草莓的。”
“凑巧就有,”江起淮将盘子放在茶几上,侧头,“晚饭吃了么。”
陶枝老实巴交地点点头“你没有吃吗”
“嗯,刚下班,”江起淮再次折进厨房,从冰箱里抽出一条挂面,拿了几个番茄和鸡蛋出来,打算简单煮个鸡蛋面吃。
陶枝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前吃了两个草莓,有些坐不住了,她咬着草莓屁股跑到厨房去,脑袋凑上来往他面前的锅里瞅。
即使只是简单的鸡蛋面,连点儿肉味都没有,陶枝依然闻着一股香味儿扑着鼻尖。
她咬着草莓,指着那沸腾的汤锅,声音含糊地对着他指挥道“3821号,我也想吃一点儿,你给我也煮一碗。”
江起淮侧过头来。
女孩子的脸极近的距离靠过来,她今天没妆,素白干净的漂亮脸蛋细腻得像剥了皮的水煮蛋,眼珠漆黑,睫毛根根分明。
她嘴里半咬着颗草莓,浅红的汁水溢出来染红了柔软的唇瓣,还没被吞下去的草莓尖尖悄悄地在唇齿间露出了头。
江起淮视线落在那草莓尖上停了一瞬,锋利的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
他匆匆垂眼撇开了视线“老实点儿出去等着。”
陶枝被他赶出了厨房,一脸莫名地撇撇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不老实了。
她将草莓吞进肚子里,又晃悠进了客厅。
他这房子面积看起来其实不算大,好在格局很好,装修也舒服,客厅另一头走廊右手边第一间就是卧室。
卧室门没关,床边的台灯也开着,陶枝没进去,只站在门口想给他关上卧室门,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随意往里看了一眼。
依然是很简单的房间,没了书桌比高中的时候看起来更干净了,暗色墙壁上没任何装饰,只床头挂着一张照片。
陶枝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动作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