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公的葬礼办的很低调,甚至外界都还不知道曹老先生已经离世。
沈星杳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头上带着守孝的白花,跟苏为初他们一起跪在曹老公的遗像前,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此时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
苏为初他们几个男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带着痛楚还有疲惫。
沈为清是在曹太公走的第三天到的北京,比他们上次去洛杉矶看他的时候还要瘦,跪在遗像前,无声地流泪,只要一想到他连太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太公想要的一张全家福都没有,沈为清的心脏便揪地生疼,如果之前能再压缩一下拍摄的时间,再赶一点进度,或许他就可以
沈星杳看向沈为清,声音沙哑,“别哭了。”
沈为清哭到几乎看不清沈星杳的面容,小声地喊着“姐”
沈星杳伸手轻轻摸了下弟弟的头发,“太公不会想看到你哭的,打起精神,要高高兴兴地送,送太公走,这样他才能安心。”
沈为清胡乱擦了把眼泪,点头,“好。”
出殡的时候,父亲跟二叔作为太公的亲孙子,捧着遗像跟旗幡走在最前面,沈星杳几个小辈跟在后面。
明明前几天还是活生生的人,此时化成一捧灰,就在那个小小的骨灰盒中,小小的骨灰盒放进墓碑地下,在合上的时候,沈星杳这才再次真切地明了,他们的太公没了,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复存在。
往回走的时候,远处的天际压的很沉,很快便暗了下来,墓园的风刮着周围的树枝发出呜呜地声音,透着令人窒息的悲鸣。
魏敬一作为太孙婿也要跟苏为初这些太孙们在前面招呼,因此段听乐与沈星杳走一道,她伸手扶着沈星杳,同样红着眼睛还有对她的担心,她都能感觉的到沈星杳每一步踩的多轻,就像是虚浮的一般,就是她们这些世家的小辈们,曹太公都是真心疼爱,更别说最受曹太公疼爱的哟哟了。
沈星杳这一路都不敢回头,她怕,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忍不住想要带太公回家。
到了车上之后,黑沉的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便砸了下来,砸在汽车的前窗玻璃上,停在外面的车一辆一辆开始开出墓园,在他们的车发动的时候,忍了一路没有回头的沈星杳还是回头了。
身后的安静地墓园被笼罩在阴沉的黑云中,雨幕里。
太公最不喜欢下雨天了,因为一到下雨天他的腿脚便会疼的厉害
葬礼结束之后,沈星杳当天夜里便发烧了,吃了药吊了水都没降下来,愣是烧了一天才退下来,烧是退了,人却是昏昏沉沉的没醒,就是在睡梦里都还太公太公地喊着。
就这样又昏睡了一天,她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卧室开着小灯,但是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
魏敬一拿着浸湿的毛巾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不知道什么醒过来的沈星杳,他立即快步过去,在床边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哟哟,你醒了难受吗”
沈星杳沉默了几秒钟,这才缓缓收回落在天花板上的视线,看着魏敬一,“我饿了。”
魏敬一闻言,立即道“饿了那,那我去给你煮面好不好,给你放两个鸡蛋,浇上芝麻香油。”
沈星杳看着他,鼻尖酸了下,点头。
魏敬一立即下楼去给她煮面。
在魏敬一下楼之后,沈星杳也起身朝浴室走去。
魏敬一将卧好的流心蛋放在面汤里,正准备给她端上去的时候,却看到人已经从楼梯口下来了,洗了澡,换了套干净的睡衣。
“哟哟”
沈星杳朝他笑了下,“好香阿,就在下面吃吧。”
魏敬一应了声,将面碗放在餐桌上。
沈星杳在餐桌旁坐下,魏敬一从浴室里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没有吹干的头发。
“是不是饿坏了”
沈星杳吹着面汤,“嗯。”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饿,就没有了。”
魏敬一放松下来,“没有不舒服就好。”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曹太公的事。
沈星杳打电话让沈为清过来吃饭,也把之前太公给他题的字给他。
太公给沈为清题的字是“幸福安康”,是一个做长辈的对小辈对高的期盼。
沈为清握着裱好的字,眼眶红了又红,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在后面一段时间里,家里所有人似乎都不会刻意去提到太公,就好像只要不提,太公就好好的在家里,并没有离开。
后来,沈奶奶打电话想让沈星杳他们回去吃个饭,沈星杳接了电话,跟沈奶奶聊了半个多小时,但最后还是没有回去吃饭,沈星杳还是害怕的,她害怕回到沈奶奶哪里,喊上一声太公,却没有人再应她。
曹太公去世的消息是在五月份爆出来的,毕竟太公是书法圈顶级的人物,能隐藏到现在还公开离世的事已经算很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