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儿生怕这老太太走路鼻孔朝天不看脚下给摔了,紧随在身边,就听老太太跟疯魔了似的,一个劲儿念叨“王家不行,他们家老太太前些日子还嘲讽阿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呢。章家也不行,他们家出了名的刻薄儿媳妇儿,当谁不知道呢柳家也不行,他们家大姑子手伸的长,出嫁了还总管娘家弟媳的闲事,闹心。楚家更不行,他们家儿子二十岁还是个秀才,连咱家小宝都比不过,没出息”
刘婶儿嘴上应着“是是是,您说的对。”
心里已经完全麻木了,只剩下一句话“说的这么起劲儿,好像姑娘的亲事您能做得了主似的”
显然除了苗老太自己,其他人都知道真正能做主的是时砚,这不,去外地探亲回来的周瑾,站在书房给时砚烹茶,已然十二岁的少年出落的分外秀气,眉眼间有几分周先生的影子,脸颊轮廓却多了几分柔和,像他母亲多些。
此刻小眼神不时偷摸瞧时砚,好半晌,见时砚放下笔,及时递过去茶盏,状似不在意道“先生,听说最近从各处来提亲的人住满了县城客栈,您就没点儿想法”
时砚斜睨这不安好心,还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小子一眼,绝口不提此事,只道“你小宝哥今年都参加会试了。”
说起此事,周瑾颇有几分泄气道“爹爹前些日子与瑾说了此事,爹爹认为瑾学问不够扎实,需得再打磨几年,届时下场参加乡试,随后会试殿试上表现也能更出彩些,不急着这时候出头。”
说起乡试会试就跟喝水吃饭似的,别看这小子谦虚,骨子里也狂着呢。
时砚点头“你爹说的对,你好小,真让十二岁甘罗为相的毕竟是少数,太过年轻即便中了,朝廷也不会真信重与你,顶多给你个不咸不淡的差事消磨时光,一来二去,新人辈出,于你而言不是好事。”
周瑾连连点头“爹爹也是这个意思,先生不愧是我爹爹的知己好友,简直不谋而合,不怪爹爹总念叨您,让我多跟您学学呢”
心里则想“呵,这么说确实没错,但您是不是忘了小宝哥今年也才十六就要参加会试了啊我两年后参加乡试,再一年会试,到时候和小宝哥差哪里了这些大人就只会搞这套,双标的厉害”
时砚自小看着周瑾长大的,不用问就知道他想什么,但他也没解释,其实按照他的意思,小宝也能再压两年,谁让小宝自己不放心姐姐,怕她太单纯被京城的斯文败类给欺负了,坚持要跟她一起上京。用小宝的话说“既然一定要跑这一趟,顺便参加个会试怎么了”
为此,他从几年前就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每天认真执行,一丝不苟,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他不允许自己说到做不到。
既如此,时砚也不再阻止。
只听周瑾期期艾艾道“先生,您还没说,打算给阿云姐姐寻个怎样的丈夫呢”
时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脱口而出“自然是你阿云姐姐欢喜的。”
就见这小子肩膀瞬间趿拉下去,嘴里喃喃“可是阿云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呢”
时砚随口道“或许是成熟稳重,细心体贴的吧”
随后就见这小子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倒茶不行,研磨也不行,时砚对觊觎自己闺女的臭小子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即便这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好友家的儿子也不行,摆手赶人“行了,没事儿找知高知静玩儿去,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周瑾立马炸毛“谁要和小屁孩玩儿啊幼稚”
说罢气呼呼的出了书房,找地方思考人生大事去了。
时砚心说知高十二,知静十一,谁比谁成熟多少都是我闺女的跟屁虫,你们内部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
事实上,在周瑾心里,他们三还真就能分出个高低上下来,作为进出苗家的关系户,周瑾始终认为他与先生的关系比许四叔家两孩子的关系更瓷实,自然与阿云的关系更亲密,此为其一。
其二,他是阿云姐的有理智的追随者,会为了阿云姐姐努力向上,追上她的脚步,一起变成更好的人。而许知高许知静不行,他们只会无脑吹,不管阿云做的对不对,他们都只会站在旁边拍手叫好,傻透了,看起来十分不聪明的样子,他不乐意与他们为伍。
同时他也相信阿云姐姐必然更欣赏自己这样的伙伴。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阿云姐已经十六了,到了留不住的年纪,而自己在长辈眼里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或许压根儿就不会将自己列入阿云姐姐婚姻备选人名单,真真叫人烦恼。
这份烦恼直到听说大将军叫人送来书信求亲时达到了顶点,周瑾心里惴惴不安,嘴唇紧抿,围着时砚打转,视线假装不经意在先生面上扫过,力求抓住先生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时砚不动声色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十二岁少年人的单相思,实在不被他放在眼里,相信周先生那做爹的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明知儿子周瑾心意的前提下,却不在身为好友的他跟前提起一字。瞧这小子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着实有趣,时砚心里忍不住笑。
和时砚比耐力,周瑾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