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三哀求,世子不情愿地开了口,道“就看见了几个太监宫女,有甚好说的”
“什么模样前去何方”
“低着头哪看得出什么样子”世子不耐烦,但回答得仔细“皆是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那是谢贤宫的方向,正是今晚陛下宴谢臣民的地方。
“是去谢贤宫的。”世子又肯定道。
“那是了,可还有”宋小引导着他,因地教学,培养着世子观察、判断人事的能力。
世子想了想,道“还有”
母子俩一问一答,轿子走得甚慢,但也很快到了凤宫,世子没有把事情说完就到了,临下轿前小声说了一句“还有些等回去了再跟您禀告。”
还挺客气,爪牙一收敛了起来也是个得体有礼的小公子,宋小五微笑,低下头侧脸够了够他的小脸蛋,“那我等着。”
世子红脸,起身去抱妹妹,不想看她,“北晏,哥哥抱。”
北晏“呀”了一声,朝他张开了手,世子把她抱起,闻了闻她身的奶香味,赞道了一句“北晏香喷喷的。”
北晏知道这是赞美,大大的眼睛笑弯了,抱着哥哥的脑袋回了一句,“好。”
她的好是哥哥好的意思,只是世子听不明白,回了她一句“北晏极好,最好。”
一手带大她的王妃听得明白,笑瞥了下懒得连字都不愿多说两字的小女儿一眼。
她的这两个孩子,每个都极赋个性。
德王妃未到凤宫之前,凤宫已忙作了一团,这时离皇后面见臣子与臣妇们的时辰尚不到半个时辰,此前皇后娘娘还要见德王妃,是以在此之前皇后娘娘得穿戴装扮妥当。
因临时出了纰漏,内务府新呈上的凤冠上面一颗凤眼掉落了下来,宫女们吓作了一团纷纷请罪,易皇后饶是这段时日心平气和也是不由心生怒意,好在她现在极能控制自己,拍桌叫了侍卫进来把那几个极慌的宫女拖了下去,身边女官也及时把旧凤冠请了出来,这才得已未过多消耗时间。
皇后每年宫宴面见命妇的穿戴都要与帝王的一道写进起居用以传史,这是之前都已定好送到了圣上那边记载圣上起居的起居郎手中,一点疏忽就大动干戈,临时出事固然是使坏之人有罪,但丢人用人不明的是治理后宫掌凤印的皇后。
易皇后千防万防,还是被人算计了,但在穿好凤袍后她把怒意压制了下来,朝捧着凤冠的娘家嫂子笑了笑。
等皇后端坐,易大嫂坐在后面小心地替她戴好凤冠,其中未发一语,只在退下的时候按了按小姑子的肩膀。
易大嫂是个铁血之辈,她丈夫易光中承了易家,身先士卒离开了燕都带着家族中人前去南地拓业,燕都的易家就交到了她手里,前面有易家族人通敌叛族,她几日之内就把人连根带底揪出,那几家易姓族人主谋之人当夜被送进祠堂身亡,其家人老弱妇孺被易姓人连手赶出了燕都,易家这位主宰了这一切的宗妇坐于其后纹丝不动,前后未露丝毫悲悯。
但凡意志坚决者,铁石皆难以戳动。
宫中看似无风无浪,但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每一天都陷在大风大浪中的易皇后前面因放了身边贴心的女官出去,每日都有孤军奋战之感,现在娘家大嫂出现在了后面,给了她心下安定之感,不由抬头,朝人嫣然一笑。
易大嫂微怔,肃容轻缓,嘴角一松,在她身后微福,“娘娘金安。”
这世上最大的难关,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你自己感觉自己过不去,你自己给的。
只要过得去,只要还能笑,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小五带着儿女到了凤宫,与皇后未寒暄多时,皇后就要起程前去谢贤殿与皇帝一道接见臣子。
她接见过朝臣贺拜,才会转道到离后宫西北门不远,命妇所在的桂宫接见命妇们。
皇后所在的凤宫椒房宫离桂宫不远,皇后本欲让德王妃先在凤宫等候,等她从前宫谢贤殿出来一道前去桂宫,但宋小五谢绝了,道“娘娘提前接见已是赏脸,后面我就与臣妇们一道静候您。”
皇后浅浅一笑,答应了,跟德皇婶颔首“王婶多礼。”
德王婶能不骄不躁,沉得住气,放得下身段,她亦能。
皇后速去前宫,这厢宋小五带着儿女与易家大嫂等易家人前去命妇们所在的桂宫,走到半途,德王爷总算想起自己是个有儿子的人了,叫了身边人过来请世子。
可算是不用跟满身粉黛的妇人们呆作一起了,世子松了口气,跟德王妃请退后那离开的背影又快又急。
他走得太快,德王妃看了两眼,喊了他一声“世子。”
世子呆住,缓缓回过头,就看他母妃扬起嘴角,抬起手朝他轻挥了一下玉手,“走慢点儿,等会儿见。”
世子搁在嗓子眼的心眼看要跳出来,这一下又跳不出来了,他羞恼得很,偏过头俯身,逼自己回道“儿子知道了,儿子告退。”
究竟年少,转过弯的时候自认后面的人看不到他,他恼怒地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