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的人,难免好强,大郎呢这几年心思也越发地重,夫妻俩一对上,可不就是针尖对麦芒有时候我想都不是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就是这形势摆在那了,谁都不愿意退一步,这次她好不容易退一步求到我头上了,我怎么能不为他们小夫妻想一想韧郎,不说别的,目前说来她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宋家的地方,亲家公亲家母也通情达理,对大郎也好,总不能因为她性子要强一点,就觉得人罪无可赦了罢总得给他们说开的机会,哪对夫妻不是这样吵吵闹闹过来的他们还算好的。”
宋大人听到这,笑着瞥了夫人一眼。
夫人前段时日可是一谈起长媳就皱眉,现在又说起她的好话来了,这心啊,太软喽。
“你别笑,”见宋大人还笑,张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也劝劝大郎,我看他不是对儿媳妇没感情,要是没感情,他心里哪那么大怨气”
这点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宋韧是知道他那个感情内敛的长子,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能他就是太不把应氏那个儿媳当外人了,反而让她跟他一样同一步调,她做不到,他就狠了。
“我也劝劝,”宋大人想了想,跟夫人领了这个事,“但你心软要有个度,说好了的,往后跟鸿烽过。”
“嗯,跟鸿烽过。”想起没回来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的二子,张氏勉强一笑,点头道。
就是人不回来,她跟他的老父亲也会在分给他的房子里住着,他人不在,但他们的家在。
宋韧出手,宋鸿湛这夜回来跟父亲谈过后,面无血色回了大房,见到了盛妆美衣但难掩眼中赤红的应氏。
宋鸿湛因燕帝补偿其父,被提拔就任吏部侍郎后更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年少就是不甘示弱的人,走到如今这一步更是不可能说出软语来,但这次等屋中下人皆退下后,他弯下腰揉着额头拦着眼,没有掩饰自己的虚弱万分疲惫地道“芙儿,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我给你的太少,要求你的太多,只是我当你是我心里最好最后的那片静土,那片能供我暂时休息一会儿的地方,却没有想过”
却没有想过她愿意不愿意,她甘心不甘心,她
宋鸿湛说到这,泪湿了眼眶,万千思绪不知道从何谈起。
应芙听这到这话刹那就呆了,一时之间她心如刀割,见他哽咽着要再说下去,她扑了上去阻了他的话,“郎君,你可别再说了。”
可千万别再说了。
她扑倒在地跪在他的面前,手扶着他的膝盖怕得眼泪直流“我知道错了”
“唉”宋鸿湛眼睛更酸,他闭眼扶了她起来往身上靠,拍着她的腰长吸了口气,方道“我认错,往后,我对你好一点,你也对我好一点,可好”
应芙被他的话说得又笑又哭,她脑子此时乱极了,除了哭她都说不出话来,像是要把她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她趴在他的肩头放肆大哭,痛哭流涕。
宋鸿湛的心被她彻底哭软了,他忍住眼底的酸涩,抱着依靠在他怀里的人,想起新婚当夜她朝他露出的那抹得偿所愿,欢喜至极的笑。
曾几何时,他是多欢喜于她对他的欢喜,可后来怎么反倒不再想起了
这夜宋鸿湛守了妻子半夜,等到她安稳睡下后天色已不早,今日大朝他需上朝,推开门叫人去泡浓茶,他则去了浴房用冷水冲了身冷静了下来。
出来换好官服,小厮梳头,他闭眼想事的时候发现梳头的手劲有变,便睁眼掉头,看到了双眼红肿的妻子。
“今日是大朝会。”宋鸿湛跟她说了一句。
今日大朝,他需要早到,他这位置坐得不牢,还有父亲交给他的人要安置打点,件件都是事,他早到片刻跟人先通气,心中有所盘算,等到了大殿遇上事了才好琢磨厉害关系,要不然消息慢人一步,就只能等着挨打了。
宋家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父亲忙前忙后得来的,家已经分了,宋鸿湛不想连父亲的那点放在他手里的衣钵他都担不好。
当好这个家的盾牌,是他为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能做的一点事了。
“我知道。”
“你去睡。”
“送走你我就去睡回笼觉。”应芙咬了咬嘴,手上动作未停,梳好一束发后就拿过了他的冠过来为他结发。
她专心束发,不再多言,宋鸿湛已很久没有与她有过这般安静又亲近的时候,等她把发束好,他起身后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的眼满是柔和,“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他客气,应芙心里反倒难受了起来。
又见他揭开盖杯一气把一碗茶喝了下去,朝她点点头就往外走,她慌忙跟了上去送了他到门口,等他走后回来的途中,碰到撤杯而下的奴婢,她拦了人下来,把杯子拿过来,喝了那满碗茶叶里残留下的那点苦涩至极的茶渍。
茶苦,连同她的心也变得发苦了起来。
原来她的大郎也不是无坚不催,他有疲于应付的时候,只是这些他不跟她说而已。
应芙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