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默道了一声抱歉,轻手轻脚小心打开。
这是一本笔者亲手绘制的百草图鉴,因为时间久远,纸张有些泛黄,但掩盖不了画面上精致细腻的笔触,寥寥数笔,跃然纸上,连植株在风中颤颤巍巍的模样都很鲜活,旁边用蝇头小楷写了注解,字迹娟秀含蓄,应是个女子。
从小学医学毒,花焰也见过不少医师绘制的图鉴,大都十分潦草,她娘也跟她抱怨,好多根本画的不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栩徐如生的图册。
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这么被念衣珍而重之的收藏吧。
她又轻轻翻到扉页,想知道画册作者,就看见扉页上依然是那个娟秀的字迹,写着“赠江念”,署名是“怀衣”。
花焰人都懵了,这到底谁对谁啊
江念是谁,怀衣又是谁
好在她脑子转得飞快,她扯了扯陆承杀的衣袖道“你见过你娘的字迹吗你看这个像吗”
陆承杀也很莫名,看了一眼道“不清楚为什么提到我娘”
花焰也很莫名“我们不是怀疑念衣是你爹吗”
陆承杀“”
花焰更莫名“你怎么一脸惊讶,我们不是还聊过”
陆承杀有些失声道“什么时候”
花焰道“就昨晚啊”
陆承杀只当还是自己领会能力的问题,默默道“那他是么”
“我不是正在查嘛。对了,你娘有没有小名什么之类的”花焰指着扉页的字迹给他看,“或者你觉得这个字迹能从怀衣看成怀仙吗”
陆承杀又摇头道“不清楚。”
花焰气馁。
她把这本百草图鉴重新放好,又找了找,才发现一些蹊跷,念衣的藏书都有留名或印鉴,但往往只有一个“念”字,她不由猜测,念衣的原名或许正是那个江念,而“衣”应该来源于那个叫怀衣的女子,怀衣会是他的妻子吗
以改名的方式来怀念她,应当很深情才对,那为什么又
很快,花焰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
她发现陆承杀在认真看着什么,她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封书信,念衣书案下面的抽屉有大量往来书信,花焰粗略翻过,几乎都是生意往来,或是各门派的掌门师叔前来求诊等等。
陆承杀手里这封却不一样,字迹娟秀而随意,花焰定睛一看,底下署名居然写着“怀衣。”
花焰立刻道“你哪找到的啊”
陆承杀指了指抽屉。
花焰才发现抽屉里面还有个小夹层,掩藏在下面,不甚起眼。
陆大侠还挺聪明的嘛
想着,她忽然有点担心,不会万一翻出跟谢应弦的书信之类的吧
当然,很快花焰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杞人忧天,谢应弦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夹层里寥寥数封,全是怀衣写给江念的。
文字如水般温柔,说的是她今日诊疗时的见闻,只是末尾总有两句情意绵绵。
“福婆身子已略好衣不日便归镇中虽小人具善良可亲待我极好原盼多留终究念你另寻得几味新药当可一试秋来转凉万望珍重吾心忧虑思之念之”
花焰跟着陆承杀看了几封,看得有些难过。
陆承杀把信放回去,也仿佛若有所感,问花焰道“她是”
花焰道“不知道是不是你娘,但总归应该是念衣的妻子吧。”
陆承杀又道“已经死了吗”
花焰点头“应该是”
她说完,气氛莫名有些沉闷,就书信来看,这个叫怀衣的女子应当很喜欢江念,或者说念衣,只是到底天人永隔了。
她和陆大侠也会分开吗
花焰忽然想起了谢应弦和她所说的,既然喜欢,就抓紧点时间。
她深呼吸了一下,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察觉到有人正从院外走进来,陆承杀也发现了,问她道“走么”
花焰想了想,道“不用啦”
念衣甫一走进屋,便看见了自己房里的两个人。
花焰双手合十,不好意思道“抱歉不请自来了,因为实在好奇一些事情,问完我马上就走”
念衣的视线淡淡从两人身上扫过,他似乎很疲倦,气息压得很低,唇瓣没有血色,人也没有生气,长发柔顺垂在白衣上,几乎像一缕孤魂,听见花焰的话,他才仿佛回到尘世。
花焰见他没有赶人,连忙趁热打铁道“其实我本来有点怀疑你是他爹”她指了一下陆承杀。
念衣的眸子倏忽抬了一下,原本没什么情绪,终于浮出了一点清浅的波动,他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毕竟是陆承杀的私事,花焰不知道能不能说,她看了一眼陆承杀。
不料,陆承杀也有点好奇地看着她。
花焰挠了挠头,略带尴尬地硬着头皮道“因为年纪合适,他娘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又美又温柔又善良的女子,然后他娘不在了,她爹也其实是我觉得他爹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
她忽然好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