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访(1 / 3)

锦年 素光同 5002 字 11个月前

诚然, 傅承林听完这个比喻, 反应冷漠, 笑都没笑一声。

因为他发现, 他自己可能要同时扮演婊子、老鸨和嫖客这三种角色。

沈达观没察觉傅承林的复杂性。

他把傅承林当作一个普通的、为生活所困的、深夜站在天台上抽烟的可怜男人。

再看傅承林那张脸,长得是可圈可点沈达观怀疑他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麻烦, 不由得开口问他“我的一个买方客户,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我正在犹豫, 要不要放下包袱,从了这位客户”

烟味混杂着酒气, 随风飘逝,傅承林心道这人醉得不轻。

出于好奇, 傅承林多问了一句“男客户还是女客户”

沈达观轻轻吸一口烟, 答道“女的, 四十来岁。”

傅承林便说“看你自己。我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怎么替你做决定”

沈达观捏着烟卷,燃烧的那一端烫在了栏杆上。

火光扑朔迷离, 洒遍灰尘。

沈达观一个转身, 正要把烟头、打火机、塑料袋都扔进盆栽里,傅承林就伸手制止了他“旁边有垃圾桶, 你可以去那儿扔。这些盆栽不好养,挺容易死。”

沈达观反问“大哥,这家酒店又不是你开的, 操心他们的盆栽干什么”

傅承林没回话。

隔了几秒, 傅承林才说“你不妨想象自己是一棵橘子树, 从小在盆栽里长大,天台的屋檐为你遮风挡雨。忽然有一天,你身边充满了垃圾,捡都捡不走,跑也跑不掉,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根,一寸一寸地溃烂。”

冷风袭来,沈达观咳嗽一声。他默默走向垃圾桶,把那些废弃品都扔了进去,同时感叹“瘆人。”

背后响起另一个熟悉的、来自女孩子的声音“唬谁呢听起来就像是你经历过一样。”

沈达观扭过头,瞧见了姜锦年。

他与姜锦年曾有一面之缘。虽然不太记得她的名字,倒也记得她的长相。两人的职业利益相互挂钩,沈达观不便多留,就先走了。

而姜锦年把烟盒塞回了衣服口袋,假装成散步的样子,当她经过傅承林身侧,恰好听他回了一句“我开个玩笑而已。”

姜锦年勾唇而笑“我知道啊,你就是喜欢开玩笑。”

傅承林一言不发,默认了她的指控。

虽然他知道她在影射什么。

他应该说一些好听话,或者讲几段不幸经历,缓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但他偏偏就说“那会儿气氛不错,我想吻你。”

姜锦年呢喃道“我真应该扇你一耳光。”

傅承林半低着头,视线移向了下方,看着酒店大厦的最底部。他不曾靠近姜锦年一步,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不过他说“哪怕你扇我一耳光,改变不了我的想法。还有你那句话,什么我曾经毫无指望地爱过你,这话不能随便说。”

姜锦年吁了口气。

傅承林侧目看她,问道“能不能把我加回来”

姜锦年蹙眉。

傅承林妥协道“别跟自己较劲,晚饭吃过了吗”

姜锦年道“一口没吃。”

傅承林忽然想给梁枞打个电话,问他平常怎么和女人讲道理。他隐约明白姜锦年的心理活动,但明白是一回事,应对是另一回事,男女思维永远存在差异性。

姜锦年和他不一样。她是一点也看不透他,久而久之,更觉疲惫。

夜幕深广,晚风清寒,他竟然脱下外套,盖在了姜锦年身上。他等了半晌,方才侧过脸,想跟她谈谈近几日的新闻,却发现她已经走了。

第二天早晨,傅承林照旧六点钟起床。

窗外淅淅沥沥又是一场雨,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斩不断的银丝水线。

手机铃声响了两次。傅承林一边穿衣服,一边接电话,来电提醒显示了“爷爷”二字,电话那头的老人温和地问他“承林,你今天要回北京了吧”

傅承林应道“上午十点的飞机。”

爷爷沉吟片刻,道“要不,今天回家一趟吧你奶奶很想你。”

傅承林抬起左手,翻了翻桌上的行程表。他定下一个时间,话里听不出半点异常。

通话结束之后,爷爷虚握着手机,坐在一把老藤椅上,叹道“这孩子犟得很。”顿一顿,缓声说“这两天下雨,我担心他膝盖又疼。”

傅承林的奶奶坐在一旁,用绢布擦拭一架三角钢琴。

她年过七十,头发苍白,满脸皱纹但她依然耳清目明,弹得一手好钢琴。她活到了大半辈子,几乎不再有什么挂念,就是唯一的孙子让她不放心。

奶奶说“唉,都是造孽。”

她的老伴接话“那年出的事,也怪咱们都太忙。哪知道他在医院一躺就是大半年,不仅没去成清华大学,也没见着他母亲,年轻人关注的前途、家庭、身体健康,咱们承林都差了那么一点儿幸亏现在好转了。他立业是立上了,还差一个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