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了年纪,符带娣撞断的骨头只能任由它自己长齐,这些日子,每天她都能感受到伤口位置的阵痛,和伤口愈合以及骨头生长瘙痒却不能抓挠的痛苦,只有刚吃完镇痛剂的时候,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这个情况。
但是镇痛剂的服用不能过量,通常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她都能在睡梦中被疼醒。
因为这个原因,符带娣是医院极少数住院还没有家人陪夜的,因为她的那些儿女谁也不乐意半夜三更还被老太太的痛苦声吵醒。
不过今天晚上,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这段睡眠的时间似乎很长,而睡眠带来的梦境,似乎也更加真实。
睡梦中,符带娣忘记了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情况,如同她受伤以前保持的生活习惯一样,白天早早起床替儿子儿媳以及她最疼爱的长孙准备早餐,在服侍全家吃完早饭,洗完碗,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后,她挎着买菜用的竹筐,为了尽可能地节省开支,乘着公交车去外环的大菜场,因为那里蔬菜比家附近的菜场更便宜。
通常这样一来一回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能有三四个小时,但因为家里人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回家吃午饭,加上老年卡减免公交费的措施,符带娣对于这样耗时费力的事,一直乐此不疲。
和往常一样,符带娣要去离家几百米外的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往日喧闹的城中村格外的寂静,拥挤的小巷中,来来往往也就三四个人的身影。
符带娣觉得古怪,还在心里琢磨,这一片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包括那个和她交好,时常和她一块去抢商场清仓尾货或者是超市促销大甩卖的商品的徐老太今天也没在家。
符带娣冲她家楼下喊了好几声,没听见楼上有什么响动。
要知道城中村这一片多数都是老危房了,隔音效果极其差,夫妻俩做那档子事都不敢扯着嗓子喊,不然等第二天早上恐怕你家上下左右的邻居都知道你们昨晚上你们夫妻俩在床上讲了什么悄悄话。
符带娣在楼下吼了好几声,按理这个音量,楼上要是有人,不可能听不见。
她也没想过上去敲门,只当徐老太今天不在家,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嘀咕了几句,走向了汽车站。
城中村就在市中心,符带娣处理完家里的所有家务出来时已经将近九点了,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这个点去外城的菜场虽然很难买到最新鲜的蔬菜,但是同样的,准备收摊的菜农会把蔬菜的定价减低不少。
往日汽车站等车的人都能排期长龙,街道上,也是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可是如同符带娣在城中村看到的景象一样,今天的街道,同样冷清的有些可怕,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是自己忽视了,没有注意到的。
但是等走到汽车站的时候,看到近处的画面,她顿时就停止了一切的胡思乱想。
徐老太不知道为什么,就倒在离她几米远的马路上,抱着双腿不住的诶呦诶呦直叫唤。
“这是怎么了”
看着老姐妹摔倒在地上,符带娣思考了十几秒的时间,有些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站在她边上紧张地问道。
“诶啊,年纪大了不顶事,刚刚就是想去马路对面等车的,结果不小心脚底打滑,直接摔地上了,诶呦呦,估计是摔倒骨头了,可疼死我了。”
徐老太额头冒着虚汗,对着符带娣哀嚎“带娣啊,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再疼下去我可不行了。”
按理都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姐妹,扶一下徐老太也没什么,可是符带娣没理由的就是一阵心慌,她想要后退几步,以通知徐老太的儿子为借口,将送她去医院的事暂时放放。
但是符带娣心里这么想,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上前几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徐老太,然后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去了最近的医院。
等挂完号,拍完片,符带娣才渐渐收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就和鬼上身了一样,符带娣自己都没法解释她那么做的原因。
不过人救都救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她将手里的那些缴费单子妥善保管,打算等徐老太的儿子出现后再找她报销。
“左腿粉碎性骨折,老人的骨头本来就脆弱,现在这情况,恐怕连手术都没法做,估计要留下残疾了。”
这是医生的原话,符带娣听医生讲徐老太的伤势,那种无来由的熟悉感更深了,但就是说不上来,她在什么时候听到过类似的话。
“小康小李,你们来啦。”
等到了晚上,徐老太的儿子儿媳才从工地回来,符带娣去水房打水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夫妻俩坐在徐老太的床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老太的儿子是一个小包工头,生活条件算是他们那一片里比较好的,早早自己赚钱买了新房,从城中村搬了出去,不过徐老太因为和儿媳妇不合的缘故,依旧住在老房子里,她对外宣称是因为自己舍不得老房子的这些友邻,符带娣心知肚明之余,也不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