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游拿了礼单,开始唱礼。
木箱里一样样礼物展现出来,都是精挑细选的,从贵重金银器物到绸缎布匹,有干果等物,样样俱全。
“黄金、白银、古董各二十件,烈酒五十瓮,绸缎布匹各百匹,另棉花百束、茶枝百束,各色粮食百束,茶果八十匣”
谢泗泉听着,忍不住拧眉,黄先生每说一样,北地白家的人就会将礼物捧出来给他瞧,十几只木箱,放的东西实在没多少,因此听着数量多,分量却都极少。就拿那些酒坛来说,都是打的小巧的一只,小孩巴掌大小,用了水晶料子,可再晶莹可爱,也瞧着跟玩具一般。
黄先生念个不住,礼单极长,他已精简了许多,捡着要紧的念。
一直等开到最后一只箱子,黄先生念道“白家再送,木船三十条,铁皮船十艘”
谢泗泉瞳孔微微收缩,盯着白家人捧出来的那小小的木雕小船,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和他平日在江上瞧见的一模一样,而那些铁皮船,则是沪市最近才有的一些货轮模样,别说西川,整个蜀地也找不出十余艘这样的船,可运人,也可运货,载重大,动力足,十分便利。
谢泗泉一时间有些怔愣“先生说的是真船”
黄先生笑呵呵道“正是,船只笨拙搬动不便,现已停靠在江口,谢家主可随时去看。”
谢泗泉忽然想起什么,视线转到刚才那十几箱东西上,瞳孔微微震动“这些难道不是物件,说的是铺子”
“正是,略备薄礼,请谢家主笑纳。”黄明游唱完礼之后,拱手把礼单册子递交给谢泗泉。
送来的这些酒坛,是一间间酒坊;那些绸缎则是布庄;而棉花、茶枝则是田亩这些东西不好装进木箱,北地人就把它们每样收取了一些,做得精致小巧,摆放在木箱里,明面上做了个样子罢了。
谢泗泉以前也曾想过,若是白九来跟他求人,依照北地白家的富贵会有多张扬,但是这次还是有些吃惊。
白家这次哪里是送来十几箱东西,这是送来十几箱契书。
里礼单写的清楚,店铺,田亩,多在西川城附近,有些是串成了线,从西川城到锅庄,再到蓉城府,已不单单是送了商铺,而是送了一条条商路给他们。谢泗泉看完,垂眼想了一会,笑道“北地白家,百年富贵,果然不是我们能比的。”
白老坐在那里,又让人送了两个锦匣过来“谢家主找回失散多年的亲人,朽愿再送上一份贺礼,给少东家贺喜。”
第一只锦匣打开,里面放着厚厚的地契和房契,最上面那一张大宅院写得清楚,是给谢璟的。
白老拱手笑道“谢家主得了一位好继承人,自然也不好让他离家太远,特意送上西川下城千余亩地并下城宅院一座,从此西川上下城合为一处,两城之间再无界限,谢家主也可高枕无忧。”
谢泗泉心微动,视线盯着那所宅子契纸上。
第二只锦匣打开,里面是薄薄的一个小册,单独列出来,白老推过去递给谢泗泉道“这是我孙儿自己找来的一些东西,若是其他时候也不当什么,但是眼下时局动乱,倒是金贵些,他能凑齐此数,也颇费了些功夫,请谢家主过目。”
小册上列的不是别的,正是前几月蓉城府仓库里的那些枪械等军资,数量庞大,足可保一方平安,放在当下,是比黄金贵重的东西。谢泗泉看了几行脸上表情就变了,慢慢坐直身体,看完之后递给了一旁的徐骏。
徐骏匆匆扫过,目光震动,放在太师椅扶手上忍不住握紧了些,看看那些箱子,又抬头去看一旁的谢泗泉。
谢泗泉眯眼“白老,您这是”
“这是白家的诚意。”
这些贺礼表达的再清楚不过。
白家拿出最大诚意,只求西川城一人,而白九爷心缜密,除了钱、粮、商铺,送了这一城平安他既然敢送,自然也能保这一城无忧。
白老轻咳一声,一旁的黄明游立刻跟着边鼓,笑呵呵道“谢家主您看如何”
谢泗泉把那小册子放回锦匣,不动声色道“这礼太过贵重,璟儿年纪小,怕是担不得。”
白老客气道“担得起,他远比这些贵重的多,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儿高攀了。”
黄明游从衣袖里掏出一封黄纸,双递于谢泗泉边,这是书柬庚帖,黄纸书写,依照的全是西川的规矩。
谢泗泉脸色渐缓,白家长辈不远千里亲自前来,又请了黄先生做媒人,另还查了西川的规矩,这份儿心难得可贵,比起先前的那些厚礼,谢泗泉更看重外甥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他指落在上面,没接,但也没推开,只轻声开口道“黄先生,我西川素来规矩多,我想问一句,白九是来这里小住,是长住”
黄明游道“自然是长住,谢家主刚寻回外甥,怎好再让你们分离,少东家离家近,谢家主也高兴。”
谢泗泉点头,接过黄纸,垂眼细细看过。
黄明游在一旁说话,白老则安静喝茶,一动一静,眼神却都在留意谢泗泉。
黄明游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