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狗屁租界早晚有一天,把这帮洋鬼子都赶回自己家去,兵动不得,银钱还动不得吗,这航路,我白某人开定了”
先前开口劝谏的官员忍了忍,还是上前憋着一口气道“不过白家一己之力怎可破例开先河航道一事,万万不可,总督三思啊”
白将军冷眼看他,面颊肌肉跳动,还未开口,忽然听到手下人敲门喊了一声报告,送了一封密信过来。
白将军心烦得很,打开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上的烟都不吸了,直接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把那封信递给了左右,让他们传看,“来来,你们都瞧瞧,白九那小子做得好事”
左右看完,面面相觑。
信上与其是汇报,不如说是近日江面上发生的冲突。
白九的人和日本商人的船队几次起了正面冲突,日本商人不知他船队中混了俄国货轮,还误伤了一艘俄国人的船,俄人恼了,追着他们开炮,驱逐了很远一段。但也正因为如此,两方结下仇。
有人迟疑“这,若要惹恼了东洋人”
白将军道“惹恼了又如何有矛盾是好事,因为有矛盾,就说明已经威胁到了他们,越是蹦的厉害,说明越是威胁的多。好小子能把那些东洋人气成这般,必定是啃下一大块肉,好样儿的”他说着越发兴奋,哈哈笑道“来人,拿总督印章来,水陆贸易章程之事就这么定下,另外在江面灯标新增1000,浮标加500,水道护航,开夜间航行”
北地白家手里当铺多,但凡当铺又多与钱庄挂钩。
白家给了钱。
黑河给了势。
省府总督府的白将军亲自坐镇,给了最关键的支持。
天时地利人和,只差临门一脚
这一仗,不见硝烟,但厮杀激烈。
白家九爷步步为营,一点点吞下果子。
三月末,黑河运货马车奔波,船只往返次数为509航次;到了六月初,船舶已增至1632航次;到了九月末,船舶变多,买下的大小船只和雇佣的俄船往返无数,除了黑河、艾虎一带,两岸航次激增,除了烧酒,外销的还有丝绸和瓷器、药材种种,总数为3204航次
边境商人往返繁忙,也是头一年,北地三省税务激增,不到一年时间,增长了近千万银元。
俄人禁酒越严,但白家商队已带领北地众商户把其他货物经营起来,借势渐长,打通了一条商路。
秋末冬初,黑河一带江面已冷。
五艘大船正在黑河上游航行,大船前面有两只小舟,小舟上几名壮汉正击鼓通告商队的到来。
每一艘大船都有十余人在岸上拉纤,将大船拖至石勒河交界处的码头上。
有些商人见大船来了,乘着小船迫不及待想去江面上交换物品,待靠近看清船上旗帜,发现是白家商队,又都散去。有些不舍得离去的,还围着大船打转,试图交换一些玻璃器皿和肥皂一类的紧俏洋货,大船安稳驶入港口,并未停下。
码头上早已安排好人接应,繁忙有序地搬卸货物,从船上下来的九爷一行人也早早有迎着的,恭恭敬敬送上了马车。
九爷去了一年,略高了一点,看起来人更消瘦了几分,面容依旧英俊,一双眼睛像浸在寒潭中的墨丸一般幽暗深邃,透着冷意,不敢与他对视。不过天气刚转冷,九爷身上已裹了皮氅,鸦青色的一件,衬得人脸瓷白,近乎透明。
九爷在车内轻咳了一声,一旁伺候的人立刻递了一壶温酒过来,小心问道“爷,可是又着凉了”
九爷接过,未饮,摇摇头道“还好,前几日风寒未退罢了。走到哪里了”
那人道“还有一段路就到商号,爷,咱们这次要留几天”
九爷沉吟片刻,道“让孙福留下,不过一些繁琐小事,让他与白明哲交接清楚,其余人同我转路去南坊,虹儿信中提起几次东省铁路之事,我担心他们处理不好。”
那人试着劝道“爷,您一路奔波,实在太累了些,不如先在这里休息几日再去南坊”
九爷抬眼看他,对方心里打了个突,低头不再劝,应了一声,掀开车帘出去吩咐去了。
东省铁路,南坊区。
早些年的时候,华俄两国若要通行,需由齐齐哈尔旱路运经艾虎,再转黑河,现东省铁路开通之后,由铁路直达彼岸,不复从华国境内经过而转达。且铁路运费低廉,一宗货物只需75戈比,是不少商人喜欢的,因此南坊一带也聚集了不少俄人,多时足有几万之众。
南坊一带极为热闹,酒馆多,赌场也多,到了晚上也熙熙攘攘,灯亮起来恍若白昼。
赌场里,一个面容俊俏的少年正坐在那掷骰子,他人长得漂亮,手指也修长,扔下筛子之后微微后仰,听了身后一个人躬身说了什么,轻笑一声,把筹码尽数推到前头,全押了。
下一局开,果然赢了大满贯。
这已是少年连赢的第十把。
投注是滚着翻儿赢的,投注虽小,但十把下来,已有五千多块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