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过。
谢璟身体没好的那段时间也是如此,九爷去瞧他,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需要额外照顾,打针再疼也听不见他喊一声。好些时候都是九爷自己心疼了,拿了些糕点去给他,那傻小子也不看糕点,只顾着抬头看他,高高兴兴地想要坐起来跟他说话。
九爷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幼年时候曾养过的一条小猎犬,皮毛乌黑油亮,一双眼睛清澈到能映出人影,有一次去林子里抓猎物受了伤,他和祖父把小狗抱回家,破例让它睡在沙发边的藤篮中。只要他低头看一眼,小家伙尾巴就摇地飞快,身上的伤都忘了,只顾着开心。
九爷让人煮了一碗甜汤圆,端给谢璟的时候,果然瞧见小孩双手接过吃得香甜。
九爷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喜欢瞧着谢璟吃。
看他吃一会,就觉得自己胃口也不错。
黑河的疫情因为反应及时,加上前几年也流行过一次大疫情,北地已有应对政策,及时进行了消毒和大规模捕鼠,很快就被压下来,没有大规模流传开。
但即便如此,也死了许多人。
一路追查病因,一直查到了旱獭皮料。
那是从海拉尔一带运来的几块料子,海拉尔一处地广人稀,原本只有一些当地猎人去草原捕捉旱獭,但此次却多了一些新来的闯关东的人。那些新人并不知道旱獭习性,也不知旱獭若是生病便会行动迟缓,瞧见了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尽数捉了,剥了皮拿去贩卖。
白家商号有经验,收皮料的时候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再加上掌柜仔细查探,并没有收带病的皮料,以至于今年皮料甚缺。
其他小商铺却没有这么多讲究,也不管毛色如何,图便宜收了许多。
这其中就有日本商人送给方吉安的。方吉安早些时候因为儿子方继武在族学被人打了一顿,心生不满,再加上白家送来赔罪的旱獭皮是陈年皮料,一度怨恨对方,日本商人送来的皮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但万万没想到,几条旱獭皮害得自己命也丢了。
方家一同死了的那两个男孩,也是因为方吉安格外宠溺一些,一人分了一条旱獭皮围脖,虽时候还早,但两个小孩也在家中带了两次,因此染了病,未能救回来。再之后方吉安抽上福寿膏,皮料当出去,又引发了之后当铺掌柜和两名伙计死亡,黑河一带疫情才引发蔓延,枉死许多人。
方家其余女眷命大,都还活了下来,尤其是方夫人,即便是怀孕也一直在家中做活计,挑水劈柴,因此身体硬朗,没有被传染上。
巡警局查到源头,在询问过日本商人那边也有数人暴毙,且死状相同之后,基本已确定。
接下来一连下达数条禁令,销毁旱獭皮料,又消毒分发药片,总算让疫情得以控制。
疫情处理了两月时间,笼罩在人们头上的阴云才慢慢散开。
但这之后,又是新的一阵惨淡。
黑河众多商家,损失惨重。
那些日本商人在染病之后迅速丢下死伤的同伴,离开北地,而那些被他们卖掉的机器也陆续出现问题,只是日本商人已走,留下的通讯联系方式都是假的,已无证可查。
没有购买机器的商家还在庆幸,那些交了定金和已经购买了机器的商户捶胸顿足,但已没有任何办法。
黑河一家老字号的酒坊,甚至还有一位正当壮年的掌柜上吊自杀,若不是伙计路过,被及时救下,怕是又要再死一人。
白家商号发了请帖,尽数邀请北地各大酒坊掌柜齐聚。
发出请帖三十余份,来了的人只多不少,有些家中长辈身体微恙不能前来,就让子侄替自己前往,无一不回应。
北地一带酒厂众多,若说之前还有能和白家酒厂旗鼓相当的对手,但到了现在却人人都急了他们不急不行,北地三省的酒内部消耗有限,销量数额最关键的还是运到外面,尤其是俄罗斯国,那里才是大客源,但通往那边的咽喉之地就是黑河,黑河出事,众人无不担忧,心急如焚。
白明哲做为黑河白家商号的大掌柜,先出来和众人打了招呼,安顿他们入座。
在瞧见白明哲的时候,有些人脸上无光,低头喝茶不语。
也有些脾气直的,直接嘿嘿笑了两声,斜眼看着对方呛道“怎么,现在瞧见人家白掌柜不好意思了早干什么去了,之前人家劝着不让买机器,好么,一个个跟挖了自家祖坟一样,恨不得蹦起来骂人家,现如今后悔了吧”
“老弟何苦如此,大家都是一同经历磨难,唉,是我识人不清。”
“掌柜的何止识人不清,我瞧着是钻进钱眼里了,之前您带日本人去我那儿的时候怎么说的还劝我交出自家的配方,我呸”
有些人憋了一肚子火,加上疫情之后本就穷困潦倒,怨气冲头,若不是顾虑白家的面子,这会儿已经掳袖子打起来。
忽然听得一阵地皮轻颤声响,有些胆小的按了桌子,惊道“茶水在震,莫不是地震了”
另一些人也慌忙站起身,白明哲连喊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