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游住的院子很快就到了,东厢房那边还有一个小角门,两边住着互相不影响。尤其是东厢房连着小街,出去走不多远,就是两家杂货店和菜摊,买东西很方便。
张虎威帮着他们一老一少收拾了院子,家具尽数搬进去,他们东西少,显得整个房间干净敞亮。
寇姥姥住在大房间,谢璟就住在隔壁,住了一个小单间儿,院子里还有一眼水井,瞧着木桶大半新的成色,都是能直接用的,不必换。老太太又去厨房转了一圈,之前张虎威一口一个“小厨房”,她只当真的很小,没想到比她们之前住的里间还大,窗明几净,灶台一旁的碗柜上摆满了刚买来的米面油盐,还有好些作料,以及一只罩在笼子里的小公鸡。
小单间里,张虎威帮着谢璟一起扶小李子过去坐下,让他仰躺在床上,略微看了他胳膊上的伤。
小李子胳膊上有瘀伤,也有一点鞭子的痕迹,极细的几条交叉而过,但是带着倒刺,刮下一层血肉,看起来很是可怖。
小李子咬牙道“我身上,都是这种我不想脱衣服。”
张虎威看了下,留了一瓶药酒和药膏,嘱咐谢璟道“给他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再涂抹上药膏,有淤血的用药酒揉开,我瞧着没伤到骨头,大约休养几日就能好了。”
谢璟接过药,应了一声。
院子里,寇姥姥系了围裙出来,热情留他们吃饭,“我不知道你们准备的这般周全,东西齐着呢,大家伙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张虎威笑道“不了,我还有事,得回九爷那去。”他是九爷贴身护卫,轻易不会离开。
寇姥姥不知这些,还在留客,张虎威就让身边俩人留下。这两个汉子身形高大,跟张虎威是同乡,平日里叫他一声师傅,俩人今天没出多少力气就白吃谢家一顿饭,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寇姥姥热情招待,给他们先煮了酒酿甜汤,东西不多,但味道好,几个人喝了都夸。
中午吃得丰盛,厨房那只小公鸡留着没什么用,寇姥姥加了一大把木耳蘑菇,拿青辣椒爆炒了,炖了一大锅小鸡炖山蘑菇。另外还炒了一道木耳鸡蛋,还有一盆炖白菜豆腐,都是家常菜,饭也是一大桶米饭,量大实惠,管饱。
寇姥姥做饭手艺没得说,几个人吃了都夸好,尤其是那道小鸡炖山蘑,里头汤汁特别入味,鸡骨头都酥了,辣乎乎的汤汁拌饭,大米饭的香气和鸡汤的浓香混在一处,吃得人满嘴生津,嘴上油光锃亮,几个人一直把整桶饭都吃光了才罢手。
等人走了,谢璟去给小李子上药。
小李子那边小桌上也放着一份饭,跟他们吃的一样,提前盛出来给他的。
只是米饭换了米粥,寇姥姥特意给他煮了一份,担心他身子弱,克化不了。
谢璟来给他上药的时候,小李子瞧着有些闷,脱了衣服趴在那,露出遍布伤痕的后背,除了脸上,身上哪儿都被拿细鞭子和木棍打过。小李子闷声道“谢璟,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谢璟没听懂,问道“什么”
趴着的人却不肯再开口了。
小李子只让谢璟给自己处理了后背的伤口,其余的藏在棉被下面,没让谢璟来,坚持要自己擦。
谢璟也不多让,把药递给他,就起身出去了。
他本身也不是多热情的人,乱世数年,已经把他的性格都磨平了,如果说如今心口上还有一点热血,还能有一点回应,那也只针对身边最亲近的人。
小李子给他三枚铜板,这是“恩”,但恩并不代表“情”。
恩可以回报,人情却很难还清。
青河白府,东院。
张虎威回去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九爷汇报了一遍,他惜才因此对谢璟格外关照,忍不住皱眉道“爷,那个小戏子有些问题,他跟谢璟说是近日打的伤,但我瞧着,伤口陈旧,不像是新伤,应该有些日子了。至于露了皮肉的,那鞭子却是奇怪,半个手指肚那么细,带着倒刺,要我说倒像是”他声音小了下去。
九爷问“像什么”
张虎威道“像是暗门子里常用的手段,但也没见打得这么狠的伤。”
九爷翻了一页书,看了一会,缓声道“盯着点,他年纪小,不懂那些。”
张虎威答应了一声,领命下去了。
下午,谢璟提前回了东院。
九爷显然没想到他能提前回来,招手过来问了他家里情况,又逗他道“听说中午的酒酿甜汤不错”
谢璟道“我一会就去带一小罐回来,等晚上温热了,爷也尝尝”
原是逗弄的话,但小谢认真,把他说的每句话都听到心里去,一双眼睛澄澈如初,眼底不瞒任何事。
九爷手指尖握着的笔动一下,笑道“好,晚上一起尝尝。”
晚上的时候,小厨房果然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酒酿甜汤。
九爷不爱吃太甜的东西,略尝了两口之后,就都给了谢璟。
谢璟一天吃了两顿酒酿,尤其是晚上这一大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