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敞开的大门,环涛馆主屋一览无余。
这本就是读书习字做学问的书房,格局方正简单,一馆三屋。主屋正中正对大门放着张书案与圈椅,书案后的墙面挂着山水画,画的左右各开一扇窗,东西墙则是月洞多宝格,格中摆满书藉,月洞连着两间内室,东为寝间,西为花厅。
如今从外头就能看到有人趴在书案上。
明舒之言,着实惊人。
陆徜陪着陆文瀚站在最前面,他的反应最快,在四周众人还没回神时已经数步并作一步,抢先上了石阶,冲到明舒身边,一把抚在她头侧,只沉声道“你没事吧”
宋清沼跟在他身后亦冲到门前,望了一眼明舒,就冲进了屋里。
明舒脑中嗡嗡的,虽然她竭力冷静,但心跳得依旧很快,四周响起无数脚步声,她知道阿兄来了,宋清沼来了,三殿下的内侍也来了但她仍未从发现尸体的懵吓中反应过来。
那感觉,与害怕不同。若说死人,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与山贼对敌那夜就死了许多人,血流得到处都是,她虽然怕死头脑却很清醒,但今日却不同。
她刚才为了看杨子书是死是活,绕过满地鲜血走到他身边,伸手探了他的鼻息。
近距离的接触死人,对她来说是头一回。
“明舒”陆徜不管周围如何混乱,只用手掌一下下抚过她的头侧。
他的拇指顺着她鬓角的发丝捋过,温暖而安慰。
“阿兄,杨子书死了。”她的情绪渐渐被他安抚。
“怕吗”他问她。
明舒摇头“阿兄在,我不怕。”说完,她笑笑,深吸口气。
就像暴雪凛冽的那一晚,明明刀光剑影就落在身畔,有他牵着她就觉得安心。
思绪渐渐清明。
“那还要进去看吗”陆徜越过她随意看了眼房间,“不想进去我们就离开,想进去我陪你。”
明舒点头“要进去。”语毕,她毅然转身。
房中已经冲进很多人,有宋清沼,有山长徐严,还有好几个带刀侍卫都在勘查现场。
屋里并不乱,各处陈设基本和明舒昨天跟着何师娘来检查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书案。书案原本放的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有被镇纸压的一幅大儒所留的墨宝,但现下大儒墨宝不见,镇纸被摆到桌角,书案正中铺了张写着七言绝律的宣纸,而杨子书则趴在诗作之上,殷红鲜血染透了纸张,顺着书案流到地上。
明舒看到他的脸。
他表情狰狞,双眸圆瞪向门口,一手捂着颈部,一手竖于桌面,伸向大门。
侍卫上前检查,已经将他捂着颈部的手放下。
一只比小指还细的袖箭斜插他颈侧,整只箭几乎全部没进肉中,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流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百年书院出了命案,案发的日子又恰在三皇子与尚书令驾临这一日,不仅如此,人还死在了三皇子面前,这毫无疑问挑战了三皇子的威信。他今年才得圣人器重,委派了主持会试这样重要的事情,没想到会试之期还没到,就有书生在他眼皮底下遇害。
三皇子震怒,刚才还愉快温和的神情转眼肃杀。他虽年纪不大,但沉下脸时便流露出生俱来的皇家威仪流露,不说话都要让底下人心里发毛,何况如今雷霆震怒
山长徐严已经吓得满头大汗,他执掌书院十余年,就没出过这样的大事,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容易才镇定下来,上前请三皇子去崇明堂等候,三皇子却不同意。
“不必”赵景然冷然道,大有坐镇在此,要亲自审案的气势。
陆文瀚朝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忙令人搬来两张圈椅,让赵景然与陆文瀚坐下。
“殿下,松灵书院隶属开封府辖下,此地出了命案,论理需上报开封府尹,臣已遣人前去报案。”陆文瀚远远望着正在屋内勘查的人,向赵景然道。
“此地到京中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耗时近一日,等他们赶到,天都黑了。”赵景然断然道,“不必等他们,我们先查,有事吾担着”
陆文瀚点点头,不再多劝。
不多时,侍卫勘察完案发现场基本情况,前来原来禀报。
“启禀殿下,陆大人,死者乃是松灵书院学子杨子书,初步判断是谋杀,死于袖箭穿颈。此为凶器,请殿下过目。”侍卫一边呈上用布托在掌中的带血袖箭,一边继续道,“死者尸体温度尚在,肌骨未僵,血液未凝,死亡时间应该不久,按属下猜测,死了不会超过一炷香时间,但确切时间,还等仵作来了才能下定论。”
三皇子仔细看了凶器,点点头,侍卫便将凶器收下。
屋内又走出数人,赵景然抬头望向当前那位,问道“清沼,你也看过现场了有什么发现”
宋清沼走到赵景然面前,抱拳道“殿下,这环涛馆只有前门,前门紧闭,且面朝主路,凶手不可能从正门进入动手。馆内三间屋,四扇窗,只有正屋中的一扇被打开,清沼以为,凶手是躲在那扇敞开的窗户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