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也已手脚冰冷,而隔着车厢传来风啸音,仿佛是巨兽拉长哭嚎,呜呜咽咽刮过耳畔,搅得人心底发慌。
她在里面都冻得不行,更遑论在外头驾车陆徜
想了想,明舒冲到车门前,将车门打开一道缝隙风猛地灌进来,她一时没能把住,叫门被刮开许多,最后用了力气才将门抵住。
外头昏天暗地,道路前方与两侧都已看不清楚,陆徜站在马车前,头上身上都落了层雪,听到身后响动转过头来,吼道“出来干什么快进去”
他声音被风吞了一半,到明舒耳边只剩一点,她看不清他脸,把着门也吼道“这天气怎么回事”
“暴风雪”他仍是用吼,“快点进去”
明舒吓了一跳,转身钻进车厢,心脏怦怦直跳。
想起刚才瞧见景象,明舒心里越发没底。路是盘山路,一侧是悬崖,可如今被风雪迷得看不清前后左右,倘若一个不留神,这马车就要驶到山崖下面去。再者这么冷天,陆徜一个人顶着风雪如何受得了
她有心帮忙,却无处使力,这滋味极不好受。
“发生什么事了”一直昏沉瞌睡曾氏醒来,问道,“我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阿徜声音。”
听到声音,却没听清内容。
“没事,外头路不大好走,他说他会慢些驾车。”明舒强自定下心安慰曾氏道。
她知道陆徜这人最是孝顺,定不愿意母亲担惊受怕,外头她帮不上他什么,那在这里安抚好曾氏,也算解他后顾之忧。
“怎么冷了这么多”曾氏打了个哆嗦搓搓双臂道。
“可能是因为到了山上吧。”明舒说话间抖开自己身上包厚毯要给她披上。
曾氏忙握住她手,温柔笑道“好孩子,我不冷,你自己包紧些,莫着寒。”
明舒便张开毯子一把搂住曾氏,把自己和曾氏一起裹到了毯子里,她又将头轻轻抵在曾氏肩头,道“这样更暖和。”
曾氏愈发怜她,抚着头道“傻孩子。”
明舒笑笑,不作声。
母亲在身边,哥哥在外面,她似乎也没什么好害怕。
马车停下时碾到石块,明舒被颠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搂着曾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外头风雪声毫无消停迹象,马车这时候停下,是遇着什么事
她将睡着曾氏放平,刚起身去身,门却被人从外推开,包得只剩眼睛陆徜出现在门外。
“找到一间客栈落脚,避过这阵风雪再作打算,我先前去探探。”陆徜声音嘶哑道。
“等等,我随你去。”明舒看了眼安睡曾氏,矮身走到门前道。
陆徜想了想,道“也好,你包紧点,外头极冷。”
明舒随手拿薄毯往头上一兜钻出马车就要跳下,被陆徜一把拦住。
他已经站在地上,她在马车上,两人个头平齐,陆徜一把攥住她薄毯往脸上一蒙,绕了两圈掖得没留一丝缝隙才作罢,嘴里只道“不是让你包紧点再下来”
明舒估计自己包得和他一样,脸上只剩眼睛在外头,四只眼睛一撞,她不由笑出声来,按着他手臂跳下马车,也打个哆嗦“好冷啊。”
“要不你回车上去等我。”陆徜便道。
明舒回身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炭炉,再以掌握住他手不停搓。他那手虽然戴了手套,但依旧冻得僵硬。陆徜怔了怔,只听她一边道“快暖暖。”一边又抬手抖他头上肩头雪粉,那手抹过他眼,抖落他睫毛上沾雪,他才回了神,一把抓下她手松开,只道“先进去看看。”说话间人已大步转身,向客栈迈去。
风刮得猛烈,草木被吹得东倒西歪,稍瘦弱些人都要被人刮倒,陆徜起先还自己走,两步之后就回了头,紧紧攥着明舒手往前走去。四周一片朦胧,也分不清时辰,若非前面透出灯火光芒,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屋舍。
荒山野岭,不会是人家,只可能是给过路旅客休憩小客栈。
没走几步,二人就瞧见一个四方方院落,门口立着木招牌在风里咿呀作响,果然是个名为朋来小客栈。
客栈院落并不空旷,停着好几辆马车。这是用来拉货马车,只是眼下不见马儿与货物,只剩个马车壳在这里。陆徜放慢脚步打量了几眼,就听到明舒声音“咦有人同我们一样来这里避雪看样子就比咱们早了一点呢。”
“哦”陆徜似乎有意让她解释。
“雪下了也有段时间,但这马车上也没落多少,院里车辙都没全盖上,来时间应该不长。”明舒就解释起来,又道,“看这车马阵仗,来这儿避雪怕是个商队。”
“不是商队。”陆徜这会不急着进客栈,反停在这些马车壳子外绕了一圈,又到客栈旁边马棚瞧了两眼,果然看到几匹马正在吃草饮水。
“这是镖局押镖镖队。”陆徜又道。
“啊”明舒微诧,很快便问他,“镖队你怎么看出来”
陆徜道“马车上面,有镖局暗徽。”
“你一个人读书人怎么知道这些”明舒又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