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起了此处值得一游的地方,又问她“不知小姐在此停留多久”
“明日一早就走。”韶音说道,尝了一口乳鸽汤,果然味道不错。
苏宜年的眼神有些遗憾“希望日后还能有缘再见到小姐。”
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甚至姓氏也不知道,便如此念念不忘了。
真是会说话。
韶音喜欢嘴甜会说话的,当下便道“等你寻到使我满意的长刀,我亲自赏你。”
“那就请小姐等我的好消息了。”苏宜年自信满满地道。
吃了顿饭,两人下楼。
结账时,自然是韶音掏腰包。
大小姐从来不花别人的钱,只有请别人吃饭的份。
苏宜年见她执意如此,无奈又荣幸地道“既如此,苏某便多谢小姐招待。”
只有几名护卫,向他投去不喜的目光。
在他们眼里,这商户油嘴滑舌的,就是骗吃骗喝的小白脸。而且,他们还有了证据
韶音仿佛没察觉,从酒楼离开后,便在路上闲逛着消食。
苏宜年走南闯北的,见的事多,随口说起什么,就是值得一听的趣事。
韶音听他侃侃而谈,打发时间。
只是不凑巧,走到半路,他遇到了熟人,把他叫走了。
“真是抱歉。”他歉然地看向韶音道,“是苏某招待不周了。下回小姐再来此,苏某一定好好招待。”
韶音不以为意,对他摆摆手“不碍,你忙去吧。”
苏宜年这才拱了拱手,跟着熟人走了。
“小姐,别被他骗了。”等走出一段,一个护卫没忍住,憋出一句。
吃完喝完就走了,付出的只有嘴皮子,在一众护卫眼里,苏宜年就是个骗子。
韶音笑起来,没解释什么,点点头“我有数。”
她请苏宜年吃顿饭,总共花了八两银子,却听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很是值了。
苏宜年只当她是个不知疾苦的大小姐,讲的都是些稀奇事,偏偏他为了求真,博她信任,又都有名有姓的。
哪座城池,谁家公子,哪家小姐,惹出什么乱子,死了几个人,如何残了,这段恩怨如何消除的,等等。
他讲得跌宕起伏,比说书人也不差什么。乍一听着,就是个故事。但是仔细分析,不难瞧出,当今百姓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各地豪强,对平民百姓的欺压和剥削,令人发指。
而即便苏宜年隐藏得好,她也瞧出几分,他对此深恶痛绝。只是没有法子,原因大约是他在主家的地位并不高,不过是旁支族系的庶出子弟,即便有心做些什么,但能耐不足。
他有心无力,只能出言讥讽,以泄心中戾气和不满。韶音倒是觉得,可以拿去劝老计。
当今天子昏庸,对天下的治理非常懈怠,因而剧本上萧寒煜取而代之,很轻易就坐稳了江山。
但韶音是不打算送他上位的,她的老父亲出工又出力的,何苦替人做嫁衣裳要做皇帝,就自家做。
只是,突然就说要造反,老计心里怕是过不去那一关,他一向自诩忠臣。而如果是为天下百姓,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想来他会慢慢动摇。
韶音负着手,一路溜达回客栈。
歇息一晚,次日便启程,快马奔向肃州。
兄长在军营中,没有回来,府上只有老计。他身量中等,身形并不魁梧,穿着粗衣布鞋,头发用荆钗固定,像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街边老汉。
此刻,拎着只木质鸟笼,正在庭院里溜达。
“音音你怎么回来了”见到女儿,老计很是意外,目光霎时间锐利如鹰,将她上下扫视一遍。
这种时候,才有了让北戎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之威。他将女儿打量一遍,没瞧出委屈气息,那股犀利目光才散去,又变成了普通老汉模样,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好事,也是坏事。”韶音将包裹扔给小丫鬟,挽住老计的手臂,拉着他在石凳上坐了,然后掏出密信递过去。
老计伸手去接“是什么”
“爹,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韶音在他要接过时,却又抽回了手,神色认真,“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老计原本没当回事,闻言一怔,当下也凝重三分“好,让爹瞧瞧,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他活了几十年,经历风霜无数,手下的亡魂也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的脑袋都好几次被人砍掉,肠子都流出来两回,更别提其他致命伤。
在他眼里,还真没有什么大事。除非大梁要亡了,他忠心辅佐的帝王是个混蛋,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到处饥荒,人们没有活路,饿殍遍野。
但这是不可能的。眼下虽然不说国泰民安,好歹百姓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而皇上虽然不够英明强干,但朝中忧心百姓的官员还是有几位的。
那这就不可能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只是,女儿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做出肃容的模样,拆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