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会欺软怕硬之人,只怕即便是穷书生拿出了银子,也不会将苏小娘嫁给他,甚至很可能吞了银两,反手就把此事告诉田家村。
田家村的人已经来到苏家送了聘礼,苏小娘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徐晗出现在她家里,对她说愿意替嫁。
苏小娘不可思议,即便是心动,可凭借着自己的良心,有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好姐妹去替她送死
徐晗那个硬脾气,去了田家村,会遇到什么,她根本不敢想象。
可徐晗说服了苏小娘,三月之前,那位新婚不久,便随着亡夫殉情的女子,是徐晗的义姐。
而昨日,朝廷表彰义姐的公文,已经到了。
徐晗相信姐姐不可能殉情而死,她们这样混迹于市井之中,艰难求生的人,自幼就懂得生存的不易,多么艰难的日子都活下来了,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男的殉情呢
更何况,义姐可是亲自与徐晗说过“男人不可信,小徐晗,记住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除此还有亲人,友人,男人,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当同龄的小娘子沉浸在话本的情情爱爱中,徐晗早就在义姐的教导之下,坚信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因此她不信,田家村人的话,她一个字,半句话都不信
徐晗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没有牵挂,儿时饿了两天的记忆,至今犹存,是义姐分给了她讨来的半个包子,才让她活下去。
如果没有义姐,徐晗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徐晗不知道义姐为什么会选择嫁入田家村,明明,明明当初还是义姐对她说,看见田家村的人,就要离得远远地,也不要和他们说话。
她相信,义姐一定有她的理由,就像,徐晗现在一样。
徐晗说服了苏小娘,此刻,只怕她已经与穷书生私奔了,徐晗一个人光杆的不怕穿鞋的,再不济还有从小厮混出的打架的本事,她还不能跑吗
这就是徐晗替嫁的全部经过了,洛素与老吴了然,言语之间,也没有多少漏洞。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老吴发问。
徐晗继续讲述,她从苏小娘的家中被接走,上了花轿,头上盖的盖头,谁也没有发现。
苏小娘说,她没有见过田家村的人,苏小娘与徐晗又身材相似,都是瘦瘦小小的,所以两个人才敢这么做。
接亲的车队出了云水城之后,往田家村的路上,就连着遇上事情。
走走停停,她做的马车木辕脱落,新郎的马突然好似受惊,一个趔趄,直接摔下来。
但田家村的人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车队依旧向前。
等车队进了田家村,速度突然慢下来。
好似溜着她在田家村走了一圈,才来到新郎的家。
徐晗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昏礼,但也是见过的,甚至云水城的大户嫁女儿,面向全程的流水席,她曾经去蹭过饭。
可昏礼,本是两家结成通家之好的日子,应该是欢天喜地,锣鼓喧天的。
但徐晗被扶着下花轿的,却宛如一片死寂。
她听着田家村人说话的声音,语调平板,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欢喜的意思。
下了花轿之后,她连拜堂都没有拜,就被直接送进了房间。
徐晗有点懵了,成亲,不是拜堂之后才送入洞房吗
没有拜天地和高堂,直接送入洞房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周遭静悄悄的,徐晗悄悄地掀起来盖头的一角。
床上很干净,没有什么桂圆莲子,房间,房间里点着烛火,却没有一点新婚的意思。
徐晗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难道说,田家村人发现新娘不对了
不能啊她一直没有摘下过盖头,谁也没有见过苏小娘和徐晗的脸。
明明呆在房里,徐晗却觉得这房间阴恻恻的。
她终于发觉了不对,很严重的不对。
至少有一样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本应该是洞房的房间里。
床上挂着红绸,可这个房间里点燃的烛火,却是白色的。
白烛。
喜堂燃红烛,灵堂点白烛。
这红白交织的房间,让徐晗瞬间浑身发抖。
田家村,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地方成婚,是点白色的蜡烛的。
义姐,义姐当初也是这般吗
她想要找到衣服换下来,可这房间里,空空如也。
更别说苏小娘家里本身就什么都没有,没有陪嫁了。
徐晗身上的嫁衣过于显眼,她褪掉最外层的外衣,依旧是红色的。
她将那嫁衣挤成人形的模样,又把红纱扯下盖住,装作出一个人体力不支倒在床上睡着的模样。
徐晗偷偷将门开了一道小缝,门外,没有人。
可院子挂的灯笼,却依旧是红白交织。
她的心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