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到处都有山溪,知青大院旁边就有一条小溪,江阿蛮拎着水桶,再次在外人面前展示了一下她力拔山兮的怪力,惊得除周英以外的二人目瞪狗呆。
“你这什么小胳膊小腿的,哪来这么大力气”李援朝捏了捏江阿蛮纤细的胳膊,软绵绵的,一点肌肉也没有。
江阿蛮笑了笑“天生的。”
周英一脸羡慕“天生神力啊,真好。”
若是一个月前,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毕竟在城市里,天生神力能做什么,读书写字看书学习都用不上大力气。而如今下乡,这神力却是再好不过了。
下乡后,知青的伙食都是用工分买的,比如说今天这一餐,以及队里发下来的粮食,都是从他们今后的工分中预支出来的。
如果干活工分不够,除非家里人长期粮食和钱,否则就得等着饿肚子。
澡堂是个用木板盖起来的四方盒子。大盒子里卡了两块板,上下露出二十多公分的空隙,如果相邻隔间的知青缺什么,可以随时方便问旁边洗澡的知青借。
江阿蛮痛痛快快的用香皂洗了个澡,又跑出去接了一次水,这次她没进澡堂,而是把位置留给别人,自己站在澡堂外,拿出洗发粉,在脸盆里兑水搅拌,均匀的涂抹在头发上,揉出泡沫,正按摩头皮时,便见眼皮底下冒出好几双布鞋。
江阿蛮眼皮一跳,侧着扬起脸看向她们。
明亮的月光照在女知青们年轻的脸庞上,也照亮了她们脸上的羡慕和嫉妒。
高振红端着掉了不少瓷皮的搪瓷脸盆,阴阳怪气的哼了声“家里有工人就是好,不差钱。”心里面酸的冒了泡,看见她,就总让高振红想起家里那个小妹,和江阿蛮一样,受尽家人宠愛,这种长头发只能洗一次,一包要六七分钱的洗发粉,也就小妹那种受宠的孩子才有的用。
女孩子大多数都长头发,夏天的时候洗头洗得勤,一个星期五六回,就得花去三四毛钱。三四毛钱,意味着搭上肉票,你能买半斤猪肉。对乡下一年也就吃一两回肉的人来说,这钱很多。对城里一个月也就领一斤肉票的城里人来说,也足够让人眼红的。
江阿蛮抿唇,她的记忆只有两年,获取的知识也只有在城里的,以及少数乡下的,知道手表会露富后,就有意识低调些,谁知一包几分钱的洗发粉,也引起了别人的关注。
其实用药皂或肥皂洗头也可以,只是用那玩意儿洗完头后,头发就跟枯草似的,还大片大片的掉头头皮屑。江阿蛮洗过一次后,就再也不肯洗了,于是江父江母便给她买了不少洗发粉囤在家里。
原以为下乡最多也就累些,没想到到处都受到掣肘,江阿蛮有些不高兴,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解释道“这是下乡前,我磨着我哥买的,没几包。这东西不经用,长头发洗一次就没了。”
周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澡堂里出来。
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也听了一耳朵,暗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在里面也有了洗发粉,一开始只是懒得出来,没想到躲过一劫。
其实,用东西大手大脚的不仅仅只有江阿蛮和周英二人,不少新来的女知青,家里宠爱些的,也都有或多或少的好东西带过来。
而老知青们在这里待了几年,许多人家里渐渐少了补贴,她们开始知道赚钱的艰辛,连吃饱饭都做不到,每年还要倒欠队里的钱,哪里还有这么多资本去保养自身,花钱买零食。
因此,两相对比之下,就显得没有遮掩的江阿蛮不把钱当钱看。
夜里熄了灯,江阿蛮躺在床上,辗转许久才陷入睡梦之中。
酣甜的睡梦中,江阿蛮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轻哼了下。水声停止,像是害怕惊扰到她般,悄悄远离。
黑暗渐去,天空阴沉沉的,谁家的公鸡精神抖擞的开始打鸣,声音嘹亮,惊醒了不少人。
江阿蛮是被一阵低呼惊醒的,几个女知青站在床边,一脸不虞的用毛巾擦床单擦衣服,地上有几处积了水洼,屋顶上方偶尔有几滴水落下。
从窗边看出去,外面的地面也有些潮湿,看来昨晚下了雨,其中几个女知青遭了殃。
江阿蛮摸摸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干燥柔软。
床铺挨在她旁边的周英也一脸庆幸。
新知青这边,除了江阿蛮和周英以外,还有紧挨着方红兵也避开了雨水。方红兵旁边的李援朝有些倒霉,靠右侧的五分之一床单被褥被浸湿。最惨的就是高振红,整张床就跟在水里面涮过一遍似的,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床下滴水。
老知青那边,紧挨着高振红的是孟红军和蒋丽昆,也跟在水里面泡过一回似的。林湘沾了点边,但不严重。张开蓓和戴红艳那边,什么事情也没有。
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雨,都把床泡得快发胀了,竟然没一个人发觉。
孟红军哆哆嗦嗦的盖着林湘的被子,哭的都打起了嗝“这都叫什么事情嘛,以前这里漏雨,也都是在最边上漏,今天往中间漏雨也就算了,还漏的那么厉阿嚏”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