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郁深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林濛,犹豫又犹豫,努力压低了声线“你没按楼层。”他伸出手打算帮林濛按亮按钮。
明天吧,再等一天。
“不用了。”林濛转过身,没让诸郁深按上电梯的按钮,“诸郁深,我们谈谈吧。”
她回过头,哪怕隔着墨镜,她都能瞧得出诸郁深似有一瞬的慌乱。
林濛忽然有点想笑。
她还不至于连诸郁深都认不出来,虽然隔着这种几乎是全包式的装备,可又怎么样呢她认得他的。
“你现在租在楼上”
“嗯。”诸郁深点了点头,把包裹着自己的全套装备都摘下来了。
王秘书也跟着把墨镜、帽子、口罩一样样摘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局促,屏息站在后头,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清零。
电梯到了,门打开,三人一道往外走。
“王秘书,你准备点茶水进来,濛濛,你跟我来。”诸郁深走在前面,带着路,旁边有员工好奇地看了过来,诸郁深没理会,只是将林濛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夫妻俩隔着一张桌子坐着,距离挺近,却像是很远。
王秘书匆匆地送进来了茶水,以最快速度撤离了现场,等到门关上,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看着彼此的两人,终于要进入正题。
林濛看了诸郁深很久很久,她曾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变了,可其实没有。
“我们离婚吧。”林濛总是先开口的那个。
她以为会很沉重,可好像真的开始说这件事反而很轻松。
她的角度能特别清楚地看到诸郁深的手正握成拳,还好没指甲,否则估计能掐得发疼了,诸郁深以前就是如此,每回遇到能让他情绪很糟的事情,就会如此。
也许是她自恋吧,可她好像真的能“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诸郁深应该也是爱她的。
现在剥离开那些痛苦的、挣扎的回忆,反而能回忆起从前的一些细碎的小回忆。
就像现在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一样,诸郁深为什么会搬到造梦娱乐楼上,又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发现,她除非装傻,也很难骗自己说这些只是巧合。
“在之前的很多年里,我都怀疑你喜欢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错觉。”
“不是错觉。”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诸郁深忽然开口。
他几乎没说过爱也没说过喜欢,对他来说,总觉得把这样的话用语言表达出来是过分肉麻的,是没有必要的。
他只需要用行动证明,他能给自己爱的人好的生活就足够了。
当然,诸郁深现在已经明白了,这远远不够。
“我知道。”林濛轻笑,眼神里尽是温柔。
她不遗憾自己爱过眼前的人,虽然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挺痛苦。
林濛“对不起,我很抱歉,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把我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她和诸郁深在结婚这么些年来不多的几次争吵里,两人都克制到了极点,就连她最歇斯底里的时候,也不过是她在单方面的说,诸郁深已经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其实现在想来,婚姻走到这个地步,责任并不全在诸郁深,反而她也要为这场糟透了的婚姻负上极大的责任。
“我现在好像可以说了,其实比起你补偿的一份又一份礼物,我更希望你能回家陪我,虽然永远我都能告诉自己,你要做一个能理解丈夫的妻子,可事实的我没有那么懂事,哪怕是你最忙的时候,我都会希望能任性一次,让你多看看我。”
人不是机器,懂事不是设定,所有的体贴都有底线,她只是以一个贤惠的壳包裹着自己,让自己成为总得体贴的那一个罢了。
“你送的礼物,虽然值钱,但时常不是我喜欢的,可能你早就忘了,我讨厌车、非常不喜欢车;我甚至不喜欢背包出门,你送得再多,我也不会开心。”
诸郁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起,能看出压抑的难过“对不起。”
他真的不知道吗不尽然只是有时候,他根本没像是个负责的丈夫,需要补偿的地方越来越多,礼物能选的越来越少。
然后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好像之前很多年里总是用礼物替代的对不起,在此刻全都说了出来。
忙不是借口,但只会用礼物补偿、不会表达爱这些,就只是借口罢了。
“不。”林濛看向他,眼神里装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抱歉的人其实是我,也许我早点和你吵一架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林濛耸耸肩,分明是沉重的话题,却说得轻松“我很矫情,我总觉得这些是你该懂的,你得全方位的了解我,得能读懂我的心,就算我心里再委屈,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这些你本来就得知道,是不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
比如收到第一辆车的时候,其实她完全可以和诸郁深说她不喜欢车的。
比如已经忍耐不住对方不回家的时候,她也可以放下所谓的理解,撒撒娇闹个脾气说我想了你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