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分稳定在七分之上,绝对说不上差。
可问题就在于,它也不够好,在一部真正可以称为现象级的电影冲击下,无力还击,节节败退。
有一条影评人的评论被转发了无数次,他这么写道“生不逢时,是这部电影的写照,这是一部好电影,但是在《登仙路》面前,它太渺小了。如果换个档期,也许他能有两倍的票房,可在这个姓了登的档期里,它注定只能做配角。”
《登仙路》走的不是逆袭之路,而是封神之路。
它的首日票房,反倒是它首周票房中最低的一天,口碑铺开之后,它烧起了名为《登仙路》的燎原之火。
弹幕网站上,以它放出的预告为素材剪辑出的视频稳居全站排行榜前列;知名同人站点里,各式各样打乱的c层出不穷;各式营销号、自媒体也开始蹭起了热度。
一夜之间,好像如果你不知道《登仙路》就在社交网络上和别人没有共同话题一样,还有机灵的自媒体以这出了期短视频,叫做“如何教会没有看过《登仙路》的你迅速融入社交场合”,获得了近两百万的点赞。
虽然说,大家知道《跨世界爱》的滑铁卢是非战之罪,可还是有不少人主动跑到了陈爱明已经长草的微博下头,复制黏贴般地向他提问“现在你知道情人节档的胜利者是谁了吗?”
发微博的人本意只是调侃,却不想在电影上映半个月后收到了陈爱明的回复,这回复很短,却又引起了一番波澜。
“我输了。”
在打下这三个字的时候,陈爱明丝毫不觉得难堪,只觉得平静。
原本他以为板上钉钉的结果,从上映开始,就彻底被颠覆,而影响结果的原因,并不是他以为的排片,而是他最有自信的口碑。
起初,陈爱明一直带着怀疑的想法看待,他总觉得网络上的水军太多,掩盖了真实的声音,一部仙侠片,一个老导演,新人主演……怎么想,他都找不到自己失败的理由。
可他就是失败了。
等到上映了首周结束,场均观影人数略有减少,不难抢票的时候,陈爱明终于踏入了影院,他没做任何的伪装,在自助取票机上拿出了事先在网上购入的iax厅最佳观影位置电影票,在人群中缄默地入场。
在注意到旁边有不到十岁的小孩时,他的眉头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对今天的观影体验预先打了对折。
作为一个导演,他无法以一个普通观众的心态去欣赏一部电影,在更多时候,他都是在观影的过程中分析、思索,可在《登仙路》的第一个镜头出现时,他就陷入了漫长的哑然。
《登仙路》的开头,是一个标准的长镜头,以一只青鸾的视角,高低起伏,它快速地略过九仙世界,而后落在了一颗奇美的红叶树上,待到一阵风来,青鸾化作蓝色的羽毛混杂于红叶中落下,地上的鼓包处慢慢顶出,盛放出带着光的白色花蕊,镜头渐远,山林下的小屋里,刚出生的婴儿哭啼,男人高举着孩子说“你叫求仙。”
婴儿挥舞着手大声啼哭,眼泪落在地上,顺着泥土往下,延伸到巨大榕树的枝丫,那树仙摇晃着枝丫,在凡人的地界设下保护婴孩的结界,被驱赶开的豹子狂奔,在人形和豹形间转换,往前望去,草原的尽头竟连接着黑色天梯,周围有血液一样的火焰燃烧,天梯顶端,魔女正坐在魔门之上哼着不知名小调,眼波流转间有种单纯和诱惑交缠,而她的身后,身体高大得像山脉一样的男人睁开眼,看向的是从霞光连接下来的,真正的登天路。
陈爱明的呼吸,直到这个镜头结束才恢复正常,他能听见身边人的惊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镜头的完美之处并不在于他的衔接,而在于导演通过镜头表现出来的哲学、美学,朱旭芳尤重光影,哪怕是在魔门,他也在地面上做了功夫,火焰是会发光的,映射出来的黑石地上,深浅也各不一样。
他在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输了,因为他拍不出这样的镜头,或者说一直拍都市片的他,从未拍过真正的“大世界”,又怎么会去考虑这样的一个镜头呢?
越往后看,陈爱明越说不出话来。
少年求仙和妹妹问仙一路问道,就连地上的草木,也会一卷一曲,蹦跶出个顶着本体的小人,煞有介事地说着它的道;到了仙宗后,师长只教法术,其他的则笑而不语。
他们学成后一路问道,妖鬼魔灵界,无一不敢入,从大打出手,到生死之交,其中还穿插着众人口中使得仙宗逃离,千百年前的那场仙魔之战,最后才得知天路已封,登仙路之上是灼人的天光,纵然是魔帝到那也一样会被烧灼殆尽。
“草木求存、野兽求智、人求仙、魔寻道……”顾明义饰演的魔帝,在这说了全电影中最多的台词,“不过不服罢了,我不服天,就逆天问道,所谓登仙路,不过是无数个不服踏出的路罢了。”他和魔女一起踏上了登仙路,每一步,神魂都在涣散,却生生地踏到了顶端,消失在了天光之后。
又千百年后,培养出弟子的求仙和问仙,也踏上了登仙路,消失于天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