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杜云停头一回下山, 恰巧遇着外门子弟们百年一次的比试。
杜云停混了进去,一同施施然走进了这玄霄派的大门。这些弟子们并不知晓彼此究竟有多少人, 他倒也容易蒙混过关——毕竟寻常人连进入外山的资格也不可能有。
掌事的大弟子帮他们分了房间,让他们各自去歇息,第二日正式开始比试。
杜云停坐在房里盘鸟,把仙鹤盘的头都快秃, 方看见孔雀门的二公子又忿忿走进来。
“这也不换那也不换,这地方哪里是人住得的”他上下看了几眼, 更嫌弃, “这灵霄派,客房就是这般模样”
孔雀门一道有妖修血脉, 据说还是那一只孔雀明王的后代,自然免不得有些鸟的毛病。爱铺张, 爱亮闪闪的东西,最看不得的就是灵霄派这种雪洞一般的装潢。倒是杜云停见惯了道黎山上的清静, 习以为常,只盘腿坐在床铺上看他。
那孔雀门二公子也不过说了两句, 被他这样看着, 也生出了几分别扭。若是换个人, 他便要张嘴喝骂了, 偏偏他们门中都爱美人, 方才那斗笠掀开,他已看过了这人的脸,长得极对他眼缘。这二公子便住了嘴, 往另一张床上坐了,半晌才闷闷问:“你住的习惯”
杜云停支着下巴,道:“还不错。”
他这么一派泰然,倒显得孔雀门二公子有点过于聒噪了。二公子脸上讪讪,不轻不重哼了声,算是把这话音收了回去,“勉勉强强吧。”
他有心要和这美人示好,又寻不出别的话题,憋了半天才道:“明日,内门就有人来接我们了。你可紧张”
杜云停说:“不紧张。”
仙鹤心说,他有什么好紧张的,最厉害的都是他靠山,严格来说,整个灵霄派都算是他家的一亩三分地……
二公子浑然不知他身份,只道:“明日来的不知是哪位师兄,恐怕是杜大师兄。”
杜云停并不清楚门派中事,问:“杜大师兄”
“你不知道”二公子反倒瞥了他一眼,“咱们这一辈里,就数杜大师兄有天赋,不过百年已经筑基。算起来,也是修真界的佼佼者——”
杜云停心说,原来修真界这么弱的么
二公子又道:“这么说,起码这一辈中,无人能比得上他了。”
他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唉,当初师叔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个没灵根的做徒弟应该是杜师兄才对。”
杜云停:“……”
杜云停想了想,觉得他口中那个没灵根的,应当指的就是自己。
他道:“收徒这种事,也看眼缘的。”
孔雀门二公子忿忿不平,“看什么眼缘——这是收徒,又不是成亲!”
他说完自己也觉出不对,道黎老祖是当真和他那个徒弟结成道侣了的,因此沉默半晌,又勉强改了口,“师叔祖又不像我们,是那种只重容颜之人……”
杜云停:“……”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他道:“兴许这位徒弟,在其它方面有所长呢。”
这话一出,白鹤接连看了他好几眼,眼睛里头清清楚楚写着:你脸真大。
脸大如盆的杜云停镇定自若,半点都不心虚。
二公子质疑:“哪儿你说哪儿”
杜云停脸不红心不跳,“兴许他长得特别好,人品也好呢。”
二公子笑了声,看眼他。
“若是长成你这样的,倒还能理解——旁的,肯定不行。”
杜云停心说,哎,这可真是好眼力啊。
可不是长成他这样的。
孔雀门二公子修为不深,仍然要休息,没一会儿便又是嫌弃又是无可奈何地躺了下去,问:“你还要修炼”
杜云停还盘腿坐着,遂点点头,“此时睡不安稳。”
二公子道:“那我先睡了。”
他把被子一拉,闭眼休憩。杜云停还在床上坐着,给自己掐了一个静心诀,自觉地将法门又回顾了一遍。
等做完了,他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在那山上了。
何苦还这么勤奋辛苦
难道不该好好耍耍!
白鹤就在他身边立着,瞧见他表情都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只觉着他是又皮痒。
“你还不如去睡。”
也好过去外头浪,若是真被那位知晓了,怕是要把你关个三四百年的。
杜云停:“……你以为我不想”
他往床上一倒,神色有点挫败,“我如今睡也睡不着了……”
他当真是被道黎老祖哄的太好了。这百年来,自己都不曾独自休息过一夜,床畔总有那人身影。就算是闭关,道黎也总不忘分出道神念给他,教他抱着睡。如今无法闻着那气息,杜云停心里头就像是缺了一块,根本没个安稳,如何能睡得着。
他仰面躺着,喃喃:“师父应当已经发现了。”
白鹤整整自己身上羽毛,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