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侥幸不得不一点点消褪,他无计可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这一路上碰上多少沽名钓誉之辈和骗子就不说了,杨延宗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这类胆大包天想蒙他的,一律都被他宰了。
他本就焦灼,又带着唯一希冀,怎料最后发现对方装神弄鬼意图从他身上谋取利益的,勃然大怒那是必然的,这些人,只好自求下辈子多福了。
这样折腾了一年多,连他都有些绝望了,经历形形色色的骗子和几乎能以假乱真的骗术,这所谓高人是否真的存在真的让人感到茫然。
加上数日前他冒大雨赴那位“隐世术士”的约,对方的掩眼法非常逼真,曾让他一度希望大增,心情大起大落,又穿了一夜的湿衣裳,他最后病倒了。
不是大病,就发热,头有些重,昏沉沉的,但神志却很清醒。
但他不想起来,如潮的疲惫绝望让他颓然一动不动。
只是杨延宗到底是个心智坚韧的人物,躺了两天,他又重新振作爬起来了。
他绝不会放弃,哪怕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杨延宗很快病愈。
秋天风冷,他一仰头饮尽盏中汤药的时候,撂下碗,站起往外快步行去,却突然一阵晕眩,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
耳边是阿康阿照等人急促的惊呼和脚步声,苏瓷有些小心,她试探着,轻轻推他,“杨延宗,杨延宗”
杨延宗晕眩半晌,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感觉手足发软,又一种强烈的透支感,可手腕却像有意识的,一反手,遁着那个轻唤的声音紧紧握住苏瓷的手腕,和她十指紧扣。
杨延宗喘息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苏瓷那张熟悉的面庞。
午夜梦萦,从未忘却,熟悉得篆刻进他灵魂。
杨延宗喉头一哽,他眼睛一瞬就热了,几乎控制不住泪洒当场。
而在两人眼神对上的一刹,苏瓷眼眶一热,两行泪刷刷就落下来了
“夫君杨延宗杨延宗”
她一开口,忍不住了,痛哭失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这快两年的时间,足足七百个日日夜夜,天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警惕、防备、权衡、周旋,最难熬却是日复一日的祈求和思念,她甚至很傻地祈愿,只要他能回来,她愿意减寿十年、二十年,都是可以的
如同绷紧的弓弦,苏瓷是坚强的,但同时她也是柔弱,在发现他真的回归了那一刻,她哭得声嘶力竭,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瓷儿乖,是我不好”
杨延宗紧紧抱着她,低头让她肩膀的衣物沾去眼角的湿意,半晌,努力平复一下情绪,轻轻拍抚哄她。
两个孩子先后奔进来,银宝看见爹娘哭,他也扑过来哇哇大哭,元宝不知所措,但眼睛也红了。
杨延宗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也牢牢抱紧怀里。
夜里,他一遍一遍吻她,告诉她“别担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他终于回来了
上天见怜。
但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有些担心的,最后,杨延宗通过自己在那一边的寻访经验,夫妻俩最后去找了一名高僧。
高僧先前对他的情况无能为力,但确实有些真本事的。
最后,夫妻两人求了一串定魂珠。
把手腕的檀木手串换下来,戴上定魂珠,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杨延宗觉得整个人都沉了下来,多了一种无形沉实的感觉。
他把自己的感受细细告诉苏瓷,苏瓷终于高兴起来了,“可见是有效的”
她终于放心了不少了。
也不知是不是定魂珠的功效,反正余生里,杨延宗就没再遇上这种情况了。
而在另一边。
春季,花木扶疏,绵绵细雨。
烛光轻晃。
那个他,杨延宗却有些怅然若失。
回来之后,那两年的日子却深深篆刻进他记忆里,成为极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现今再看苏蓉,那张温柔如水的面庞却如同刷了一层蜡,虚假得让他想吐。
他嗤之以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满园姬妾也让他腻味得很,肉体欢愉再也无法让他停驻脚步,他自回来后都没有召过姬妾伺寝了。
最后,他把心思放在孩子们身上。
元宝和银宝,一个孝顺聪颖,一个活泼可爱,父子之间相处是那么的亲密融洽,他已经真把那两孩儿当自己的孩子了。他甚至还想,待他日若他和苏瓷再生下一两个小的,他也绝不可能亏待两个大的,都是他的孩儿,长幼有序,当然是长兄继承家业。
如何教育元宝,他甚至思索了好几个方案。
杨延宗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可惜最后挺失望的,这些个儿女,不管嫡庶,个个各有心思,陷害、邀宠、拉踩,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至于亲密的真心,也不知能有几分。
他尝试过真心关怀,可惜并无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