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最难堪的事情, 莫过于当你视她为心灵唯一皈依,无限柔情爱得难以自拔,并悄悄期待着她早日敞开心扉与自己倾心相爱的时候。
骤然发现人家心扉早已敞开过, 早不知何时就已与人炽恋热爱过,所谓不懂不会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你原来只是一个被人愚弄而不自知的跳梁小丑。
杨延宗简直不可置信, 巨大愤懑直冲脑门,那一腔炽热柔情骤然被灌满了冰, 冻得他肺腑不受控制地拧巴着疼,同时他感觉羞愤,为自己的愚蠢, 为自己竟轻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为自己前夜竟生出的那种孤独皈依心灵朝圣的情感而羞愤极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他真的想握住她的双肩大声质问她, 怎么能这样呢他对她还不够好么是不是要他把他心肝肺都掏出来给了她才行
百般愤慨, 眼眶竟一瞬潮热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杨延宗知道她跟在后面,可他始终都没有回头, 仲秋原野的风已经有些冷了, 呼呼刮得人睁不开眼,他重重喘了一口气,重重扬鞭,大棕马吃痛, 箭矢般狂飙跃出。
风驰电掣一般速度, 杨延宗用比来时更短的时间就回到府中, 他脸色僵冷的可怕, 直接纵马冲进大门, 在前庭翻身马缰一甩, 快步直冲外书房。
阿照等亲兵了解他甚矣,要是平时见他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肯定噤若寒蝉放轻手脚的,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府中竟然乱哄哄一片,杨延宗才刚迈进府门,在前庭已经转了又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阿照慌忙迎上来
“主子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阿照快哭了,府里出大事了。
杨延宗眉头一皱,不过不等他开口,阿照就已经哭丧着脸说“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夫人,老夫人把老爷给捅了,老爷重伤垂危,张辛和牟安现正在给老爷剖腹治疗”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所有进门的人都震得目眩神晕,杨延宗足足愣了三秒,蓦甩来阿照的手往里冲去。
妈啊,怎么会这样
苏瓷紧赶慢赶,下马时险些摔了一跤,不想一进门就收到了这么一个爆炸性消息,她和阿照对视半晌,赶紧也跟着杨延宗跑进去了。
杨重婴被刺伤已经是快一个时辰前的事了,房内的紧急手术已经快进行到尾声。非常幸运的是,张辛和牟安经常来府里借阅苏瓷的手稿,并且两人在外院西路还有个小值房的,今天都在,不然苏瓷也不在家,等找到人来杨重婴只怕都死定了。
浓重的血腥味,连房外都嗅得到,杨延宗撑了撑额头,“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
旁边的大铭赶紧上前,把事情始末详细说了一遍。
说起来,还是因为月前杨延宗怜惜病榻上老态的母亲喃喃梦呓,说倘若老爷好些,就请他过来看看。
杨延宗听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痛苦闭了闭眼睛。
这本来也没什么的,杨延宗的话,底下人自然是带到了的,杨重婴身体调养的一个春夏,是比去年冬季好了很多,日前已能到花园散步了,他到底给大儿子脸面,去寿安堂看了看颜氏。
一开始也挺好的,颜氏许久不见丈夫,一见对方竟来看自己,不禁潸然泪下,委屈上心头,呜呜痛哭。
杨重婴也是吃了一惊,颜氏额头的伤还挺重的,大半个月时间都没掉痂,深深的一个坑。
颜氏哭泪算示弱了,对方又伤着,杨重婴难得和缓了颜色,坐下来宽慰了两句。
这是这对夫妻近年来罕有的温情时刻,冯婆子等人见气氛正好,赶紧消失,蹑手蹑脚带着丫鬟都下去了。
但谁知,这么一闪,最后竟然出大事了
原来颜氏和杨重婴还说得好好的,两人到底曾经有过一段很不错的时光,惊艳过相爱过,否则颜氏当年也不可能从一个流民嫁进地方乡绅之家。
两人回忆当年,一开始氛围还是好的,甚至隐隐有种和解的趋势。
可问题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这两人之间的问题,真不是一星半点,更不可能是谈两句就能彻底解开误会的,他们也没有误会,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处成今日这样绝对不是偶然。
开头只好了一阵,随着杨重婴责备颜氏行为不妥思想糊涂,断断要好好痛改前非才是,两人就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再一次撕破了脸,在杨重婴愤而指着颜氏大骂其冥顽不灵,贱人,他要休妻之类,争执中颜氏被甩了一记耳光,她怨恨极了,在杨重婴愤而起身掉头就走之际,她伸手一扯杨重婴后摆,杨重婴久病体虚,一个不及防摔倒在地。
新仇旧怨,恶向胆边生,颜氏头脑一热,直接抽出杨延宗给她防身的匕首杨延宗一直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家人很容易被卷入其中,所以早年曾各给家人一柄短匕以防身。
颜氏扑倒杨重婴身上,冲他旧伤的位置连刺了好几匕,被杨重婴推翻,后者往外爬去,颜氏疯魔一样还要爬起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