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宗很晚才回房。
推开门扉,“咿呀”一声,一盏昏黄的小灯,他垂眉解开袖口洗手洗脸。
苏瓷已经睡了,不过睡得不深,他掀开帐子上床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揉揉眼睛翻过身朝外,她拥着被子“你回来啦”
他淡淡“嗯”了一声,灯已经吹了,黑魆魆的夜色,只看见他的山根和鼻梁轮廓,他没侧头,躺下双手搁在胸腹阖上双目。
苏瓷耸耸肩,西西索索一会儿,也重新睡下来了。
帐子内重新安静下来,一夜无词。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挺早的,杨延宗起身的时候,苏瓷也揉着眼睛爬起来了,洗了把脸,梳了两个纂儿,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好了。
她对正在整理腰带的杨延宗说“我今儿回绥平一趟。”
这个他是知道的,因为今天是绥平那边搬家的日子。
杨延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瓷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主要她出门时间挺赶的,她渐渐平常心,但却不代表会一直小心待杨延宗,因此笑着打了个招呼,“那我走了”
苏瓷抄起桌上的马鞭,转身出门了,小马靴踢踏的脚步声沿着廊道,渐去渐远。
此时晨光微熹,杨延宗站在窗畔整理仪容,他没有回头。
垂眸继续不疾不徐调整束袖,那脚步声已经远去听不见了,他抬眼看窗外。
那一丛美人蕉还是那么郁葱,在深秋的晨风中,随风索索摇动。
一点点割舍情感,和苏瓷当普通夫妻这段时间以来,杨延宗觉得效果不错。
他自觉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也不会再动辄愤怒伤心。
他忙碌起来的时候,越来越少想起她了。
这很好。
公事公办,他甚至不排斥夫妻生活,只不过目前没这样的心情和欲望。
他想,在不久的将来,倘若他有需要的话,也不会介意行房。
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他再不停留,快步走出这个他曾经无比眷恋的暖融香闺。
苏瓷倒没想这么多,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可以将热搜变旧闻了,日子还是得继续啊,为难谁也别为难了自己不是惆怅过感慨过,但没什么卵用,她很快就适应下来了,继续元气满满的每一天。
九月初的风已经很有些凉意了,原野芒草尖上已经泛了黄,大雁南飞,农人劳碌却喜笑颜开,一张张淳朴的笑脸,看得人的心情都不禁愉快起来。
一大清早骑着快马,呼啸而过泛黄的田庄和原野,辰时上下回到绥平的家里,苏瓷先回东大跨院吃顿早饭,不现在吃的话不大舒服,她还没练就成杨延宗阿康阿正他们一副铁胃。
阿康还会取笑她,苏瓷没什么架子又风趣诙谐,阿康和她有点臭味相投的感觉,所以有时候很敢开玩笑笑话她。
苏瓷斜睨他一眼,扔他一个包子,阿康身手敏捷一手接住,啊呜咬了一口,还吐槽“今天的面没发好。”
管它发好没发好吧,先填饱肚子再说,苏瓷两三下解决了早饭,赶紧赶去后院。
这时候,搬家已经准记备出发了。
大件行李已经运往阳都了,剩下都是一些小件和细软,不过加上厨娘用惯的盆瓢盘碗和行李等物,也有十几大车。杨重婴已经到阳都左营上值了,苏棣也是,今天搬家都是女主人主持,前头的车已经开始出门了,颜氏赶紧回头张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把苏瓷叫过来,吩咐她看好她的床。
颜氏最大的一件行李,就是她的架子床。这床不是什么珍贵木料的,但对颜氏却意义非凡,她三个儿子都是在这张床出生的,有了这三个儿子,不管怎么样,她这二十多年都腰杆子挺得笔直,所以对她来说这是幸运之床,颜氏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舍得换,宝贝着呢。
苏瓷嘴角抽了一下,行吧,看床就看床吧。
她坠到车队尾巴,骑马跟着颜氏的大床,苏燕见了稀奇,忙跑过来“妹妹你这干嘛呢”
“看床呢。”
她和她姐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不过对比起苏蓉,苏瓷感觉自己待遇还是不错的,就盯着床,远离颜氏远离麻烦。
苏蓉就惨多了,一路上上车下车,端茶送水,随身服伺颜氏这个苦差事就落在她头上了。
苏燕也看见了,心有余悸,“看床就看床吧,看床也不错。”
苏瓷扑哧笑了一声,催促她姐“行了,你赶紧回车上吧。”
陈氏腰疼,这两天都躺着,这是生苏瓷时落下的毛病,每逢天气变总会发作一下,看了很多大夫贴了很多膏药都不大管用,不过好在问题也不大,一般酸疼几天也就自己好了。
搬家吉日已经定了,没法更改,陈氏是苏燕和苏瓷一个背一个扶搀上车的,苏瓷催促苏燕回去照顾母亲。
苏燕应了,给了苏瓷一壶甜汤,拨转马头回去了。她自从出了闺阁领了差事就像一只放飞出笼的小鸟,快活阳光又肆意,听说最近还升职当队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