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不折腾了,但这个连世子都没封又失去王父庇佑的六王庶子,他却毫不在意了,一声令下,禁军如狼似虎冲入。
可怜那季邺还在做着出去后一雪前耻的美梦,他都不知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还在嘶声怒叱,黄得卫冷笑一声,直接一刀柄打过去,季邺牙齿掉了十几颗,满嘴鲜血,呜呜呜话都说不全了。
季邺被压走了,黄得卫下令驱逐闲杂人等围禁六王府,登时惊呼哭声一片,这时候,杨延宗上前一步,淡淡道“六王罪名未定,又尸骨未寒,王爷乃宗室,黄将军此举不妥吧”
后脚闻讯赶来的六王党好些重要人物,譬如户部尚书侯参、大理寺卿寥至琮、南军武威将军郝承望等人也纷纷上前,“杨将军此言极是”
“即便是陛下行事,也不能这般不遵法纪吧,黄将军此举可是陛下授意倘若不是,还是谨慎些为好啊”
这些都不是小人物,黄得卫思忖过后,最后还是退了一步,下令只守不围,除了涉案人员不得擅出之外,默许六王设灵发丧。
杨延宗淡淡扫了被拖走的季邺一眼,收回视线。
一个毛的没长齐的小子,羽翼未丰,根须浅薄,却动不动想狮子大开口,也不想想,万一六王病逝,你能接得住六王府吗
也就是幸运,有个好爹。
现在好爹没了,玩完也就一瞬间的事。
杨延宗心里冷笑一声。
不过他并未在季邺身上分多少心思,淡淡一眼也就过了,赶在老皇帝下一着雷霆之势前,杨延宗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六王急怒攻心突发卒中病亡,七公子被冲入府的禁军以通敌从犯罪名带走。
这两个男人,不亚于六王府的天。
一垮下,不亚于整个六王府的天垮塌了。
房先生往日固然得六王礼遇,杨延宗等人固然位高权重,但俱都隔了一层,难以越俎代庖,一时间整个六王府人人惊慌,哭声不绝,乱哄哄的,甚至连六王的灵堂一时半会都没法设出来。
在这个人人奔走,惶惶不安的关头,却有一个人逆着人流,信步往六王府后宅而去。
此人正是杨延宗。
他的目的地,是六王妃所居的正院。
他抵达的时候,前院的消息已经传回后院,登时哭声一片,女眷惶惶惊惧。
六王妃挺直脊梁,站在正堂的厅门处,一听侍女传禀,脸色骤然狰狞,尖声“让他滚,谁允许他进后院的,大胆滚,打出去”
杨延宗缓步而入,站在庭院,和门槛后的六王妃对视了一眼,他淡淡拱了拱手“杨慎行见过六王妃。”
他对六王妃的目眦尽裂视而不见,继续道“我与诸公及房先生仓促商议之后,受诸公及房先生所托,特来拜见王妃娘娘,有要事相商。”
六王妃大怒,一把抄起桌上的花瓶摆件砸出“滚,给本王妃滚听见了没”
杨延宗微微一动,诸般杂物全部落空,他神情陡然一厉,冷冷道“如今六王病逝,七公子受擒,六王府危在旦夕,六王妃身为女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六王府倾覆吗”
杨延宗纵横沙场多年,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了鲜血,这一瞬杀气凛然,血腥气铺面而来,绝非寻常内宅仆妇可以等闲受之的,诸仆妇被他利眼这么陡然一扫,心胆俱裂又惊又骇,下意识连跌带走,争相避走出去,竟一时逃了个精光。
六王妃又怒又骇,纵声长笑“呵,呵呵呵,你逞威风来了,其他人知道吗”
她就说,什么为了六王府,这贼狼子野心她早就知道,哪安的什么好心呐
她冷笑“别做梦了,不管你图的是什么,本王妃都不会如你的愿的”
六王妃讽刺一笑,她都被害到这个田地了,只空剩下一个六王妃名衔,她又为何要与仇人做嫁衣六王府垮就垮了,她好歹是宗室女眷不会受侮辱,最差的下场也不过是眼睛一闭罢了,现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杨延宗笑了下,一个后宅妇人而已,他能来,自然有钳制她的手段。
杨延宗也没有不高兴,踱步上了台阶,他比六王妃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六王妃仰头死死瞪着他,他笑了笑,俯身,在对方耳边道“王妃娘娘不是还有个孙儿吗”
季堰的嫡幼子,重伤那个,不是救活过来了吗
又怎么会没指望了呢
“况且,”杨延宗笑了笑,像恶魔在耳边低语“还有镇北侯府呢王妃娘娘难道忘了吗”
镇北侯府史家,自从史氏兄弟被冠上通敌罪名后,带累史侯同罪,父子三人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侯府被夺爵抄家,死的死散的散,整个史家现就史老太君带着几个曾孙曾孙女在绥平城东的青石巷子深居简出。
可惜那大曾孙不甘沦落,颓然不起,日前还被人骗去赌坊欠下了一大笔钱,整个史家鸡飞狗跳,是六王妃使人摆平的。
六王妃已经竭力抹平她娘家的痕迹了,外人一直以为史氏已经黯然归乡的,但瞒其他人就行,杨延宗可是一直有命人盯着的,根本就瞒不过他